第4章
向远话还没说完，温暖就摆摆手。
“我知道。”
她站起来，眼里带着泪。
“我女儿才刚走，你有心思我不管，但咋也要等她过完百天。”
说完温暖转身就进了西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那些女人还想跟着进去，杨春华拦在门口。
“行了，都散了吧，温暖心情不好，你们别添乱了。”
“春华，我们这不是关心吗？”
“关心个屁。”杨春华瞪了那女人一眼，“你们那点小心思当我不知道？赶紧回家该干啥干啥去。”
她素来泼辣，村里人都怕她。那几个女人讪讪地走了，临走还回头看了几眼。
大玉儿她妈走到向远面前，叹了口气。
“小远，别往心里去，村里人就是嘴碎。”
“婶子，我没事。”
“那就好。”大玉儿她妈看了看西屋的门，“温暖这人性子刚，你多担待着点。”
“我知道。”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向远和杨春华。
杨春华走过来，拍了拍向远的肩膀。
“小远你别多想，估计今天你在地头干活，跟哪个女人走得近了，被那些多嘴的长舌妇看到，这才嚷嚷到温暖这里了。”
向远苦笑。
“婶子，你说人心都肉长的，就算我铁石心肠，也不能这个时候找女人吧？”
杨春华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你放心，我给你在外面打招呼，让她们都闭嘴，否则我饶不了她们。”
向远摇摇头。
“算了婶子，随她们说吧，公道自在人心。”
“你这傻孩子。”杨春华叹了口气，“行了，我去做饭，你也别站着了，回屋歇会。”
向远没回东屋，在院子里坐着。天慢慢黑了，温暖的房间里没有动静。
晚饭做好了，杨春华端着碗去敲西屋的门。
“温暖，吃饭了。”
没人应。
杨春华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温暖，你开开门，别饿着自己。”
屋里传来温暖的声音，很轻。
“我不饿。”
杨春华看了向远一眼，向远走过去。
“妈，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屋里安静了一会，门开了。
温暖站在门口，脸色很白，眼睛红红的。
“你说。”
“妈，你得吃饭。”向远说，“不吃饭身体会垮的。”
“我没胃口。”
“那也得吃点。”向远接过杨春华手里的碗，“哪怕喝口粥也行。”
温暖看着他，眼泪又下来了。
“小远，我不是怪你，我就是……”
她说不下去了，转身回屋，坐在炕边。
向远端着碗跟进去，把碗放在她面前。
“妈，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
温暖不说话，低着头。
“但是日子还得过，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温暖抬起头，眼泪顺着脸往下流。
“我就一个女儿，她走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向远心里一紧。
“妈，你别这么说。”
“我说的是真的。”温暖擦了擦眼泪，“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去陪小芳了。”
向远蹲下来，看着她。
“妈，小芳走了，但你还在。我答应过小芳，会照顾好你，你别让我为难。”
温暖看着他，眼里的泪又流下来。
“小远，你是个好孩子。”
“那你就听我的，把饭吃了。”
温暖犹豫了一下，端起碗喝了一口粥。
向远松了口气，站起来。
“我在外面等你，吃完了叫我。”
走出西屋，杨春华站在院子里。
“咋样？”
“她肯吃了。”
“那就好。”杨春华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你也吃点吧。”
向远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端起碗扒了几口饭。没啥味道，吃得很慢。
夜深了，温暖房间的灯还亮着。向远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扇窗户。
杨春华端着水盆走出来。
“小远，你还不睡？”
“睡不着。”
“担心温暖？”
向远点点头。
杨春华把水盆放下，在他旁边坐下。
“小远，你对温暖真好。”
“她是我妈。”
“可你们才认识几个月。”杨春华说，“很多人娶了媳妇，对丈母娘都没你这么上心。”
向远没接话。
杨春华看了他一眼，站起来。
“行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婶子你先睡，我再坐会。”
杨春华走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向远坐了一会，突然听到西屋里传来声音。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
“妈，你咋了？”
屋里没人应。
向远推开门，看见温暖趴在炕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妈。”
向远走过去，温暖抬起头。她脸色很白，嘴唇发紫。
向远心里咯噔一下。
“妈，你哪里不舒服？”
温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向远抓住她的手，脉搏很弱。
他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往外跑。
“婶子，婶子！”
杨春华从东屋跑出来。
“咋了？”
“妈晕了，你赶紧去小卖部买糖。”
“啥？”
“快去！”
杨春华愣了一下，转身就跑。
向远回到西屋，温暖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温暖的身体很软，呼吸很轻。
向远心里急得要命，手按在她的人中上。
“妈，你醒醒。”
温暖没反应。
向远又按了几下，温暖的眼皮动了动。
“妈，你坚持住，马上就好了。”
过了几分钟，杨春华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包小淘气糖果。
“拿来了。”
向远接过糖，撕开包装，把糖塞进温暖嘴里。
温暖嘴唇动了动，糖化开了。
向远松了口气，又喂了她一块。
慢慢的，温暖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杨春华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急的不行。
“小远，温暖这是咋了？”
“低血糖。”向远说，“她晚上没好好吃饭，又哭了那么久，身体受不了。”
“那现在咋样了？”
“好多了。”
向远话音刚落，温暖突然身体一抽，嘴里开始吐白沫。
向远脸色大变。
“这不是低血糖。”
他把温暖放平，掰开她的嘴。
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出来。
向远心里一沉。
农药。
温暖喝了农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