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流之河

时间一点点流逝。又冷又饿又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小时，外面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响动。

像是……极其小心的脚步声？踩在碎砖烂瓦上的声音？

赵晓芸的心脏猛地揪紧！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耳朵竖起来仔细听。

声音又消失了。难道是错觉？

就在她稍微放松一点的时候——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轻轻碰触门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是敲门！更像是……有人在试探性地检查门锁？！

赵晓芸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是谁？！陈青刚走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是居委会？拆迁办？不可能晚上来！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对方找到这里了！怎么可能？！陈青那么小心！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声更清晰的、金属刮擦门锁的细微响动！

他们想进来！

赵晓芸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按照陈青的指示，摸索着冲向漆黑的后屋，手忙脚乱地想要打开那扇同样老旧的后窗。

前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用力的撞击声！虽然不大，但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

门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哐！”

又是一声更加用力的撞击！老旧的铁门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赵晓芸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极致的恐惧反而激发出一股求生的蛮力！她不再试图轻柔地打开那扇锈死的后窗，而是猛地抬起旁边一把破旧的木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窗户砸去！

“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与此同时，前门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门被撞开了！

赵晓芸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手忙脚乱地扒开窗框上残留的玻璃碴，也顾不上割伤，咬着牙就从窗口翻了出去，重重摔在屋后满是碎石瓦砾的地面上。尖锐的疼痛从手掌和膝盖传来，但她根本顾不上！

“后窗！跑了！”屋里传来一个压抑而凶狠的男声！

脚步声瞬间冲向屋后！

赵晓芸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凭借来时的模糊记忆和求生的本能，一头扎进身后更加黑暗、堆满建筑垃圾的废墟里！她不敢走大路，只能在这些断壁残垣间拼命穿梭，尖锐的杂物不断刮擦着她的衣服和皮肤。

身后，至少两个黑影也从窗口跃出，紧追不舍！他们的速度极快，脚步落地很轻，显然是训练有素，远不是赵晓芸能比的。

“站住！”一声低沉的呵斥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赵晓芸怎么可能停下！她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里涌上血腥味。黑暗和复杂的地形是她唯一的掩护。

她拐过一个弯，猛地扑倒在一堵半塌的矮墙后面，屏住呼吸。

追兵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分头找！她跑不远！”一个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分开，从两侧包抄过来。

赵晓芸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她根本无路可逃！

就在此时——

“呜哇——呜哇——！”

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了清晰而刺耳的警笛声！而且不止一辆！

追兵的脚步猛地一顿！

“妈的！警察怎么来了？！”一个声音惊疑不定。

“撤！”另一个当机立断，低吼一声。

两道黑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放弃搜索，如同鬼魅般迅速朝着与警笛声相反的方向退去，瞬间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