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小说《我的道号叫荧惑》以魏靖为主角。荧惑,寓意着以光芒迷惑众生。若你终有一日洞察世间真相,你的所作所为是否依然有价值?当灾星降临,人间沦为炼狱,你是否会勇敢前行?我曾深信因果循环,却未料到真实与虚幻并存。最后重申,我是魏靖,我的道号是荧惑!
山坳陷入一种死寂般的等待。风声呜咽,如同大地沉重的喘息。村民们的私语停了,狗也不再狂吠,只是夹着尾巴,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呜咽。每一片落叶坠地的声响都被放大,每一道投向山林的目光都充满了惊疑。那缕曾系在孤岛边缘的、名为“小梅”的细韧蛛丝,此刻绷得笔直,在无声的、越来越强的风暴前奏中,发出只有魏靖才能听见的、几近断裂的微鸣。沉重的陶罐与寂灭,即将迎来真正的、来自荒野的撞击。
后记:“兽潮,由于大旱灾导致的大规模的妖兽迁移,每次都会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大夏风土志》
那死寂般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仿佛只在一瞬间,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连绵不绝的轰鸣,如同无数巨鼓同时擂响,震得人脚底发麻,心腔也跟着那节奏狂跳。不是雷声,雷声来自天上,而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脚下,来自那墨绿色的、曾孕育生命的山峦腹地!
“来了!”
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这声音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早已绷紧的恐惧。
老赵正死死攥着他那把磨得锃亮的猎刀,倚在自家院墙后,闻声猛地抬头。只见远处山林的边缘,那原本静止的墨绿林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搅动、撕裂!先是无数惊惶的飞鸟如同炸开的黑云,绝望地冲向灰蒙蒙的天空,紧接着,林木剧烈地摇晃、倾倒,扬起的尘土形成一道快速推进的黄褐色烟墙。
烟墙之下,是毁灭的洪流!
野猪那粗壮笨拙的身影率先冲破林木的束缚,它们不再是平日里散漫觅食的模样,双眼赤红,獠牙狰狞,裹着泥浆和断枝,发出震耳欲聋的、混杂着恐惧与疯狂的咆哮,像失控的战车般横冲直撞。紧随其后的是狼群,它们不再优雅潜行,而是夹着尾巴,龇着森白的利齿,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非人的嗥叫,汇成一股股灰黑色的湍流,被更大的恐惧驱赶着,融入这毁灭的洪潮。熊、鹿、獾……平日里互为猎手与猎物的生灵,此刻在灭顶之灾前失去了界限,只剩下一种本能:逃!不顾一切地逃!它们彼此践踏,撞断树木,踏平灌木,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裹挟着死亡气息的浊浪,向着山坳,向着人群,汹涌而来!
空气瞬间被腥臊、尘土和绝望填满。
“跑啊——!”
“进寨子!上高地!”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山坳炸开了锅。恐惧的尖叫、绝望的哭喊、牲畜的哀鸣、器物被撞翻的碎裂声,瞬间压过了兽群的轰鸣,却又在下一秒被那排山倒海的毁灭之声无情吞噬。
王寡妇抱着刚会走路的小儿子,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老黄狗在她脚边狂吠,不是对着兽群,而是对着她,拼命撕扯她的裤脚,想把她拖离原地。老李头扔掉旱烟杆,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想跑,却像被钉在了门槛上,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枯瘦的手臂。虎子那帮野小子,此刻脸上血色尽褪,平日里的淘气荡然无存,被大人粗暴地拉扯着,哭喊着跌跌撞撞地涌向村后地势稍高的旧寨墙方向。有人扛着半袋粮食,有人抱着啼哭的婴儿,有人只来得及抓起一把菜刀,更多的人,两手空空,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赶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