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时捷卡宴的引擎发出低吼，车身随之微微一颤。
王胖子双手死死抓着副驾的扶手，一张胖脸因为过度亢奋而涨得通红。
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三百二十万……恒哥，这车开起来，感觉跟我的破网约车有什么不一样？”
“排量大一点。”
张恒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回答得言简意赅。
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车上。
这辆车，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能让他更高效执行任务的工具。
他现在需要一个据点，一个工作室。
一个足够私密，又能配得上他未来业务的地方。
王胖子终于从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里缓过劲来，他看着张恒平静的侧脸，声音有些发虚。
“哥，你真打算……把这活儿当事业干了？”
“不然呢？”
张恒反问。
“可这……这毕竟是……”
王胖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有点上不了台面啊。”
“钱，上得了台面就行。”
张恒的声音很淡。
王胖子瞬间闭上了嘴。
是啊，三百万的银行入账短信，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说服力。
虽然他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一百块的订单能变出三百万，但他信张恒。
就在这时，中控屏幕亮起，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备注是“妈”。
张恒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那股因挥霍而带来的虚浮感瞬间沉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遁形的愧疚。
他接通电话，切换到车载蓝牙。
“喂，妈。”
“小恒啊，你……你还好吧？”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担忧。
“我没事，好着呢。”
张恒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方向盘上冰凉的金属标志，目光扫过车内奢华的内饰，声音却尽量显得轻松。
“你别骗妈，我们都听说了……那李家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是那姑娘没福气！咱不要了！”
“嗯，我知道。”
“你爸说你把工作也辞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啊！那可是警察啊，多好的工作！”
“妈，那工作不适合我了。”
张恒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河，“我找到新目标了，准备自己干点事。”
“自己干？你能干什么呀？你那彩礼的钱……”
母亲的声音犹豫了。
张恒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二十八万八的彩礼，有十五万是父母的积蓄。
他昨天把钱要了回来，今天就花掉了三百二十万，却忘了第一时间把父母的血汗钱还上。
“妈，钱的事你别担心。”
他深吸一口气：
“那十五万块，我过两天就打给你。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
“傻孩子，妈不是要你的钱！”
母亲的声音急了：
“妈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外面，别钻牛角尖！钱不够就跟家里说，我跟你爸还有点……”
“够了，妈。”
张恒打断了她：
“钱真的够了。你们就放心吧，照顾好自己身体，我好着呢。”
挂断电话，车厢里一片死寂。
王胖子偷偷瞥了一眼张恒，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张恒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永远是他的父母。
“胖子。”
“哎！在呢，哥！”
“以后你跟我混吧，当我的助理。底薪一万，有提成。”
王胖子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粗重了。
底薪一万？！
他开网约车，起早贪黑，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七八千！
“哥！你是我亲哥！”
王胖子激动地差点又扑过去：
“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
“行了。”
张恒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你人脉广，消息灵通，帮我留意一下合适的办公地点。要安静，私密性好，最好是独栋的，能住人。”
“得嘞！这事包我身上！”
“对了，首付要便宜。”
王胖子拍着胸脯，立刻掏出他那碎了屏的手机，在各种微信群里狂轰滥炸。
“寻租！高端别墅或办公室，要求环境优雅，安保严格，租金不是问题！介绍成功者，红包奉上！”
张恒没管他，自己也点开了咸鱼。
一条新的通知躺在消息列表里。
是“想飞的鱼”，也就是李铮，给他留下了第一个五星好评。
【评价：大哥是神！效率太高了！虽然真相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谢谢大哥让我看清了一切！】
评价下面，还有一条李铮发来的私信。
【想飞的鱼：大哥，我能不能跟着你混？我也想干这个，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是觉得，能把那些背叛感情的贱人都揪出来，特别解气！】
张恒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我这里不收人。如果你身边有需要类似服务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成交后，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想飞的鱼：好！谢谢大哥！我明白了！】
关掉手机，张恒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找房子的事情上。
一个专业的捉奸团队，总不能天天在烧烤摊和网吧里接头。
王胖子的效率出奇地高。
半个多小时后，他兴奋地举着手机。
“恒哥！有了！临江壹号院！有个哥们说那里有套独栋别墅在招租！”
临江壹号院，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之一，以安保严密和环境清幽著称。
“房东直接招租的，还没通过中介。据说房租……不贵！”
“地址发我。”
卡宴一个漂亮的甩尾，调转方向，朝着临江壹号院疾驰而去。
……
别墅区的安保果然名不虚传，张恒的卡宴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在王胖子跟保安反复沟通，又给房东打了电话确认后，栏杆才缓缓升起。
车子在绿树成荫的道路上行驶，最终停在一栋现代风格的独栋别墅前。
别墅一共三层，带着一个不小的花园和地下车库，设计感十足。
两人刚下车，别墅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职业套裙，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颈项。
她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王胖子瞬间就蔫了，下意识地往张恒身后缩了缩。
“你们是来看房的？”
女人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没有温度。
“是的。”
张恒迎着她的视线，平静地回答。
“我叫苏青玉，是房东。”
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跟我来吧。”
苏青玉领着他们走进别墅。
里面的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黑白灰的主色调，空旷、高级又冷清，空气中甚至闻不到一丝属于生活的气息。
“房子的情况，电话里应该跟你们说过了。”
苏青玉站在客厅中央，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地下室是车库和一间影音室。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和一个客房。二楼有三间卧室，都带独立卫浴。这些，你们都可以使用。”
她顿了顿，抬手指了指楼上。
“第三层，是我的私人空间，你们不能上来。”
张恒点点头。
“可以。”
“另外，工作时间有要求。”
苏青玉继续说道：
“你们如果是租来办公，工作时间必须严格控制在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这期间，你们可以在这里处理工作。”
“五点之后，到第二天早上九点之前，这里就是纯粹的居住空间，不能进行任何工作活动，不能有外人来访。”
这规矩实在太怪了。
王胖子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哪是租房，跟上班打卡似的。”
苏青玉的视线扫了过来，王胖子立刻闭嘴。
“租金，一年十万，可以半年付。”
她最后报出了价格。
一年十万？
在这个地段，租这样一栋别墅，这个价格简直跟白送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恒开口问：
“最后一个问题，你提了这么多要求，是因为……你也要住在这里？”
苏青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是有些意外张恒的敏锐。
她没有否认。
“对。”
她看着张恒，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和隐私。如果你们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