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凝霜心下一沉，用力甩开许津南的手。
许津南微微蹙眉，面色不悦。
凝霜背对着许津南，眼角噙着泪，嘴唇嗫嚅着：“许津南，你跟他有什么分别？”
“什么？”
她声音很低，许津南怕自己听错。
凝霜转回身面对着许津南，讽刺道：“我说，你跟那些男人，有什么分别？”
许津南拧眉反问：“在你眼里，我跟他没分别？”
凝霜梗着脖子，大声说：“是。”
许津南面露嗤色，“好，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宋小姐，打扰你的好事。”
凝霜冷眼看他，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许津南挑挑眼，很轻蔑地说：“这样吧，给我个机会弥补，我送你过去。”说罢，扯着凝霜的手臂向外走。
凝霜拼命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退，“你放开我，放开我。”
许津南全当没听见，扣着凝霜的手像一只大钳子，任凭凝霜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许津南的力气越来越大，凝霜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
挣扎无果，凝霜气急，低头照着他的手背咬下去。许津南吃痛，甩开凝霜。
凝霜失去平衡，踉跄着撞到一旁的椅子上，胸衣里的录音笔不小心被甩出来。
银色的录音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许津南脚边。
许津南低头捡起，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显示，录音笔还在工作。
看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后，许津南拧着眉看凝霜，“这是什么？”
凝霜抢走录音笔，很冷漠地说：“跟你没关系。”说罢，起身向门口走。
许津南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追上去，扯住凝霜的手：“说清楚点。”
凝霜低着头，脸色苍白：“不要你管。”
许津南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你总要说明白，我才能帮你。”
“帮我？”凝霜抬眸，“你凭什么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说你跟那个人一样？也想欺负我？睡我？玩弄我？”
面对莫须有的指控，任凭许津南脾气再好也要被激出三分火气，更何况，他本就不是温和之人。
许津南冷笑着问：“你在跟我发脾气？”
凝霜很冷漠地答：“我没有。”
“没有你这是什么态度？”
凝霜口不择言：“谁叫你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许津南气得头顶冒火，原地转了两圈，自嘲道：“对，是我多管闲事。”
凝霜不置可否。
许津南讥诮：“抱歉，破坏你好事，刚刚那一出叫什么？欲擒故纵？宋小姐，演技真不错。”
凝霜死死瞪着许津南，发红的双眼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让它流出来。许津南受不了她那种眼神儿，仿佛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可这明明是她自找的。
凝霜嘴唇嗫嚅着，吐出一句：“你混蛋。”
许津南气极反笑，揶揄：“倒打一耙。”
凝霜嘴唇翕动，说不出反驳的话。
气氛陷入焦灼。
凝霜不擅长吵架，尤其是不擅长跟许津南吵。比起她的语言系统，还是她的泪腺更发达。
她一开始是默默流泪，慢慢开始抽噎，哭到后面喘不过气，一边咳嗽一边打嗝。
那样子，狼狈又可怜。
许津南深深叹气。
他承认，他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人都麻了。
许津南走过去，伸手摸凝霜的脸，凝霜躲了一下。许津南强势地扳正凝霜的脸，抽了纸巾给她擦泪。动作粗暴中带着温柔，跟他这个人一样。
凝霜垂着眼睛，红唇颤抖。
许津南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凝霜的唇，干咽了下。
她哭起来，除了让他心疼，更让他心动。
凝霜突然开口：“许津南，你把我当什么？”
这问题猝不及防，许津南不知如何作答。
当什么呢？
女人。
一个对他很特别的女人。
他对她有着最深最原始的欲望，最脆弱的心疼。她能轻而易举打破他不吃回头草的原则，成为他的“最终解释权归我”。
凝霜抬了抬眼，以一种很娇弱的眼神看着他。许津南被她那种眼神看得气血逆流，欲望翻涌。
许津南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松开触碰的手。凝霜眸色黯淡下去，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许津南清了清嗓子，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说：“就当是旧情难忘吧。”
凝霜咽下喉咙里的酸涩，鼓足了勇气问：“你结婚了吗？”
她想问，飞机上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妻子吗？
许津南摇头。
凝霜心里的某处角落开始松动。
“那个女孩儿……”凝霜低着头，纠结了很久说：“算了。”
“想问什么？”
凝霜摇头。过了很久，她说：“我有选择吗？”
许津南笑了下说：“当然。”
凝霜抬眸，眼神里充满期望。
许津南用现实打破她的期望。
许津南说：“你可以不答应我，但下一次，谁来救你？”
顿了顿，又说：“昭昭，我不能每一次都恰好出现在你身边。”
凝霜抿了抿唇，没法儿反驳。
许津南说：“自己考虑。”
视线扫到那支录音笔，许津南提醒凝霜：“别做傻事，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凝霜不服气，“他还能只手遮天？”
许津南轻笑着说：“他不能遮住全部，但足够遮住你头上那片。”
凝霜的委屈卷土重来，泪在眼下流成两道水线。
许津南伸手揽过凝霜的肩膀，凝霜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那天之后，凝霜的生活恢复平静。
凝霜继续着她手里的工作，麻木地当个美丽的木偶。
化妆，拍摄，直播，站台。
凝霜不知道许津南是怎么跟她公司的人谈的，总之，从那天起，别说经纪人李婉华了，就连老总周令辉都对她客客气气。
闲聊的时候，周令辉甚至说：“凝霜，有这么大的人脉怎么不早说出来呢？少走多少年弯路。”
凝霜只是麻木地微笑，从不回应。
凝霜依旧住自己的公寓，许津南没联系过她。可凝霜清楚，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
但实际上，比她想象得久。
许津南似乎把她忘到脑后去了，等了一个月，凝霜才收到一条消息，还是短信。
他们还没有加回好友，短信号码还是许津南从前的号码，尾号0415，是凝霜的生日。
短信内容很简短：“我在楼下。”
看了眼时间，消息来源于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许津南没有打过电话也没发过第二条消息。
出于礼貌，凝霜回拨。
响铃十几秒，电话接通。
“还在吗？”凝霜问。
“在。”
电话里，许津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哑。
“我下去还是你上来？”
“你下来接我。”
“好。”
这套公寓是公司给她租的，小区里一半以上的住户都是艺人。凝霜住在这边，经常能碰到一两个同行，这里是八卦的生产地。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还算低调，只是那车牌格外惹眼，凝霜不用猜也知道车上坐的是谁。
从前凝霜不懂，懂了之后避而远之。
如今再度招惹，凝霜也分不清是福还是祸。
凝霜朝那辆车走过去，后座车窗降下一半，露出男人瘦削冷薄的侧脸。
凝霜走近，柔声问：“不下车吗？”
许津南笑了下，反问：“吃饭了吗？”
凝霜摇头，女艺人都不吃晚饭的。
许津南微微偏头，“上来。”
凝霜很顺从地拉开车门，刚一上车，人就被许津南抱住。
凝霜的身体微微僵滞，灼热的气息喷在耳后，低冷又带着点情欲的男声钻入耳朵。
许津南说：“想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