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政浔拧眉，直勾勾地看着京颂棠。
“你非要这样说话？”
姜昀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极有眼力地撤去一旁。
京颂棠瞥了一眼男人放在自己手臂的手，淡声呵斥：“放手。”
裴政浔敛眸，僵滞的手指缓缓往后收。
“我们聊一聊，小橘。”
京颂棠有些不耐，尤其是听见他这样叫自己。
亲昵无间的语气，和小时候一样的腔调。
仿佛那些隔阂从未发生过。
她轻抬眼皮，眼底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沉静幽冷。
“有什么好聊的。”
裴政浔颓丧地摸了摸额头，急切地开口：“我一直想见你，想和你解释清楚。当初的局面，不是我能左右的。”
时隔四年再见面，京颂棠不想和他在这里聊什么过去。
她按下胸腔淡淡的涩意，冷声道。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在那个位置上，是该娶一个更能帮助到自己的妻子。闵小姐是闵家最受宠的小女儿，你们联姻是正确的选择。”
京颂棠知道，裴政浔是家里的老二，裴夫人一直希望他能娶一个手握实权的妻子。
京家虽然势大，但她母亲宁棠出身普通，又去世得早。
京延晟和豪门章家再婚，章玲仪强势有手段，又生下了两个孩子，京颂棠自然会沦为京家最不受宠的边缘人。
所以大概从宁棠去世后，裴夫人就筹谋着取消这门婚事了。
裴政浔听见京颂棠不在意的态度，笃定她在赌气。
“不，你不懂，这并非我本意。怪我，我当初太幼稚了，我不知道怎么反抗家里。”
京颂棠听见身后长廊响起脚步声，打断他，“已经不重要了。”
被一则短信打发掉的时候，她确实急切地想要一个解释。
但那份委屈的情绪，早就消失殆尽了。
“小橘，我——”
裴政浔还想说什么，几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从走廊那端过来，招呼道。
“裴少不是要先走？这是遇见谁了？”
都是京城豪门圈的，自然彼此认识。
有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的，撞了撞身旁的男人，疑惑的语气：“那不是你姐吗？”
京航皱眉看过去，没打算认下，“哦，是么，不熟。”
众人都知道，京航是个姐控，但他喜欢的是京颂晚。
京家两姐妹不对付，他自然恶其余胥，不待见京颂棠。
京颂棠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毫不在意地走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京航。
她朝另一条通往女士按摩间的走廊走，依稀听见身后，裴政浔让他们别胡说。
被这么一搅，京颂棠也没什么心情点男模了，叫了两个专业的技师，按常规套餐来了一组。
期间听姜昀讲了不少娱乐圈的八卦，其中有一则关于齐赫的。
“两家团队都默认了炒CP，拍了好几组物料，剧播之前会慢慢发出去。”
京颂棠对炒不炒CP不在意，反倒是为这部剧写OST的词曲人让她来了兴趣。
“导演指定让赵冉冉来？呵，抄袭的事就这么翻篇了？”
赵冉冉从入行开始就和京颂棠不对付，和她抢资源抢好剧本。
但无奈差些能力和气运，之前埋头苦干了一年的S+剧，因为主演成了法制咖，所有心血都白费了。
前段时间又爆出抄袭丑闻，写的歌和韩国早年某部剧的前奏几乎一样。
“创作的事，本来就很难定性，粉丝说她是灵感撞梗，最后再花点钱压下来，当然就不了了之了。”
京颂棠翻了个白眼，“真晦气。”
姜昀歪着脑袋斜睨她。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肩颈线条流畅优雅，瓷白的肌肤泛着水光。
她好奇地问：“你别扯远了，我说他炒CP，你就不吃醋？”
京颂棠扑哧一声，“我吃哪门子的醋啊，我就希望等播我们那部戏的时候，他能卖得更用力些。”
姜昀：“……”
姜昀再度确认了，此女心里只有事业。
过了半晌，姜昀把最近的工作安排交代了一遍，又特意提醒道。
“明天上午导演来咱们工作室定风格，你留出时间啊。”
京颂棠嗯了一声，想着明天傅春樾要来工作室接她，工作最好速战速决。
·
翌日早上，京颂棠化妆时，看着抽屉里两年没碰过的婚戒，本来想问问傅春樾的意见，要不要戴上。
毕竟婚戒这种东西，要么就两人都别戴。一个人戴，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但大概是因为项目出了问题，傅春樾一晚上没回家。
京颂棠也懒得发短信问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关上了抽屉，开车去了工作室。
齐赫新戏的导演是拍正剧出身的，风格偏传统，对京颂棠要在年代创业剧的音乐里加后摇滚元素颇有意见。
“宋老师，我这个人也不是老古板，你前面提到的主题曲思路我都很认可，电子乐加传统管弦，确实很精妙。但插曲用贝斯和鼓乐，这些后摇滚的风格和年代实在不搭，这个效果我想象不出来。”
姜昀在录音室里，听得心惊肉跳的。
她太了解京颂棠了，平时很好说话，但一碰上工作，就会特别轴。
谁要想改她的谱子和风格，她就能立马变脸掀桌。
什么牛叉的导演来了都不管用。
果然，姜昀还来不及缓和氛围，就听见京颂棠无法无天的嗓音。
“那导演您另请高明吧。这部分创新是我必须要做的，也是我最有信心的。如果不能做，那我接这个项目就毫无意义。”
毕竟那点钱，还不够她卡里的零头，更别提傅春樾给她的那张黑卡。
导演一听她态度，脸立马就黑了，正要发作，录音室的门被推开。
齐赫戴着帽子走进来，到底是一路混上来的，不用说话就察觉不对劲。
他微微鞠躬，向导演伸手：“哎哟，杭导，我下了夜戏就赶过来了，总算赶上见您一面。”
杭导也给他面子，笑着回握：“小齐，咱们这戏还没开机呢，你就这么上心了，我果然没看错人。听我助理说，上周还去闽南村里采风了？”
“是啊，宋棠老师也一起去了，她对咱们这戏很上心，今年什么项目都没接，档期全给空出来了。”
杭导也是人精，一听就知道他在帮宋棠说话。
自己到底是老前辈，太过计较也丢份。
“小宋，咱们第一次合作，有摩擦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做个demo出来，我听了之后咱们再商量。”
京颂棠也不是愣头青，见导演先给了台阶，也就顺着应下来。
会议结束，姜昀和小包把导演送走，录音室只剩下齐赫和京颂棠。
齐赫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递给她，“脾气这么大，你怎么在这圈子里混。”
京颂棠接过，斜睨他一眼：“我以为我走的是实力派路线。”
齐赫失笑，两个梨涡深得晃眼，“是，没实力能叫‘OST天后’吗。”
京颂棠听他逗小孩的语气，蹙眉问：“你怎么来了？”
“下了戏，听助理说导演今天来你工作室。”他顿了顿，凑近京颂棠，“拍了一夜，可累死我了。要不是怕你和导演呛起来，我就回家补觉了。”
京颂棠轻笑，“弟弟，操心的未免太多了吧。”
“哪儿多了，这不是只操心你一个吗。”
京颂棠把橙汁瓶盖拧上，话锋一转问他，“听说你下一部待播剧，OST换赵冉冉写了？”
齐赫摊了摊手，“我也是才知道的，导演和编剧对李莉写的不满意，趁着后期还没做完就换人了。”
京颂棠并非针对赵冉冉，而是真的好奇。
按常理来说，临时换人自然是要求稳，没理由再找个定时炸弹合作。
但毕竟不是她的项目，多说就显得小气了。
她只淡声吐槽一句，“赵冉冉怎么看都和你们这戏不搭。”
齐赫又笑着凑近她：“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每一部戏都和你合作。”
京颂棠心里实打实地翻了个白眼。
“有没有人告诉你，男人用力过猛，就会很、油、腻。”
齐赫叹口气，“我没经验，不会追女孩。你教教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京颂棠将椅子转过来，正对着他，“我结婚了，暂时不打算婚内出轨。”
齐赫靠回沙发上，似笑非笑的语气：“这种拒绝人的说法，太老套了宋老师。”
京颂棠：“……”爱信不信。
“就你这个住在工作室的作息，你那位老公不介意？而且我记得，你连婚戒都没戴过吧？要真结婚了，你老公还挺包容的。”
京颂棠没理他，转身打开电脑调音，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起，还没接，就听见齐赫笑着调侃。
“宋老师，不会是你老公来接你下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