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呼吸。
张伟将自己的呼吸节奏，彻底融入了战场炮火的间隙里。
轰！
吸。
……轰！
吐。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蠕动的阴影，在焦土与弹坑间穿行。
敏捷+1的效果，让他对身体的控制达到了入微的境界。
每一次手肘和膝盖的触地，都精准地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压下所有可能惊动敌人的碎石摩擦声。
无声，且致命。
距离机枪阵地，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空气中那股劣质烟草混合着汗臭的味道，已经钻入鼻腔。
就在这时。
咻——！
一颗惨白的照明弹拖着刺耳的尖啸，窜上夜空。
光。
毁灭一切阴影的强光，瞬间倾泻而下。
整个战场被照得惨白如昼，纤毫毕现。
张伟的身体，在一瞬间冻结。
他正处在一片开阔地，半个身子探出弹坑，保持着向前匍匐的姿势，成了一座沐浴在白光下的雕塑。
暴露了？
这个念头化作冰冷的铁钳，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土坡上，那个负责警戒的鬼子兵猛然转身，端着枪朝他这个方向扫来。
张伟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血液几乎凝固。
他死死盯着那片黑暗的枪口，大脑因极致的危险而一片空白。
完了。
鬼子兵似乎有些迟疑，又向前走了两步，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这声音在张伟的耳朵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成了死神的脚步。
时间被拉伸到无限漫长。
三秒。
四秒。
五秒。
或许是正面战场的惨烈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又或许他根本不信这片死亡地带会有人摸过来。
鬼子兵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转过身，继续警戒另一侧。
天空中的照明弹终于耗尽，闪烁了一下，熄灭。
浓郁的黑暗，如恩赐般再次笼罩大地。
张伟这才敢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浊气。
后背的军装，早已被冷汗黏在了皮肤上。
劫后余生。
他没有浪费这宝贵的黑暗，用尽全力压榨着身体的潜能。
最后十米，他几乎是贴着地面一寸寸蹭了过去。
终于，他抵达了机枪阵地后方的死角。
距离那三个鬼子，不足五米。
他们的交谈声清晰可闻。
“八嘎！这些支那猪，还敢冲！”
“快！弹板！要没子弹了！”
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正面战场牢牢吸附。
张伟缓缓调整姿势。
左手，反握着冰冷的刺刀，刀尖朝下。
右手，紧扣着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感受着它粗糙表面传来的沉重。
不能开枪。
枪声会瞬间暴露自己。
只有一次机会，必须用最原始的手段，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三个人！
大脑在疯狂计算。
弹药手在最左，背对自己。
副射手跪在中间，准备弹板。
机枪手在最右，趴在地上。
最优解：先解决弹药手和副射手，最后才是反应最慢的机枪手。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咔。”
九二式重机枪的枪栓被拉开。
换弹！
就是现在！
张伟全身的肌肉骤然爆发，整个人如一头从黑暗中扑出的猎豹！
三步的距离，一闪而至！
第一个目标，背对他的弹药手。
噗嗤！
一声血肉被洞穿的沉闷轻响。
张伟的左手稳如磐石，刺刀从鬼子后心精准捅入，刀尖穿透心脏，从前胸透出。
他的右手闪电般捂住对方的嘴，所有垂死的惊叫都被闷死在喉咙里。
鬼子的身体剧烈一颤，生命力如潮水般退去。
同一瞬间，张伟左臂发力，将这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猛地推向中间那个正错愕起身的副射手！
副射手被同伴的尸体撞得一个踉跄，视线里只映出一张沾满泥土、却异常冷静的脸。
还有一块在他瞳孔中急剧放大的石头。
砰！
沉闷的骨裂声。
石头狠狠砸在副射手的太阳穴上。
那鬼子的头颅怪异地一歪，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倒下去。
两杀！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纳尼？！”
直到这时，趴在地上的机枪手才察觉到背后的异状，他惊愕回头。
迎接他的，是张伟那双在黑暗中亮得骇人的眼睛。
以及那柄刚刚从同伴胸口拔出，正滴着温热鲜血的刺刀。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
机枪手下意识地去抓腰间的手枪。
晚了。
张伟跨步上前，右脚狠狠踩住对方的手腕，巨大的力道让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没有丝毫停顿，左手的刺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干净利落。
呲——
血箭喷涌。
机枪手捂着脖子，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抽搐了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战斗结束。
三具尸体，倒在张伟脚下。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疯狂涌入他的鼻腔。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一次教科书式的潜行刺杀。】
【击杀日军士兵x3，获得自由属性点+3。】
【评语：干得不错，老六。但下次别在照明弹下跳舞了。】
清脆的提示音，将张伟从极致的杀戮状态中唤醒。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自由属性点：3】
来不及欣喜。
他一把推开机枪手的尸体，握住了九二式重机枪那冰冷的握把。
……
独立团阵地。
“给老子冲！都他娘的别趴着！冲上去，跟鬼子拼了！”
李云龙的嗓子已经喊哑，他挥舞着驳壳枪，状若疯魔。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不是战士们怕了。
而是那道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死亡火鞭，停了。
那挺咆哮了十几分钟，吞噬了上百条性命的九二式重机枪，毫无征兆地，哑火了。
哒哒哒哒哒的轰鸣，戛然而止。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安静。
正在组织第四波冲锋的张大彪愣住了，趴在地上，疑惑地抬头望向那个高地。
抱着炸药包的敢死队员也停下了脚步，满脸不知所措。
指挥部里，刚刚一脚踹翻弹药箱的李云龙，也僵在了原地。
他侧着耳朵，仔细听。
没了。
真的没了。
那狗日的九二式，真的不响了！
赵刚也发现了异常，一把抓住李云龙的胳膊：“老李，你听！”
“老子听见了！”
李云龙一把甩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那个土坡，满脸都是费解和惊疑。
“他娘的，怎么回事？”
“枪管打红了？还是鬼子没子弹了？”
他想不通。
坂田联队这种精锐，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战场上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震耳欲聋的咆哮，更让人心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