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家里出来后宋音音看清村子全貌，村子不算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居，她们住在村子边缘，路上也没遇到人。
出村后沿着宽敞的道路往县城方向走，路边不算粗壮的杨树勉强遮挡阳光。左右两边是平坦的田野，种着宋音音认不出的农作物，绿油油的甚是养眼。
秋老虎还很厉害，树上蝉鸣阵阵。
宋音音察觉身子虚得厉害，根本不敢走太快，十多分钟的脚程她牵着希希愣是走了半个小时。
来到县城，宋音音率先前往国营饭店，点完菜母女二人眼巴巴地盯着后厨方向。
服务员很快把饭端来。
“同志，一碗面，一盘红烧肉，一盘炒时蔬，请慢用。”
宋音音又找服务员要了个干净小碗把面分出来一部分，要递给希希筷子时她愣了愣。
“会用吗？”
希希握住筷子，“会！”
宋音音看她动作笨拙但能精准夹住面条，这才开始吃自己的，热腾腾的牛肉面下肚，浑身力气慢慢恢复。
国营饭店的菜量很足，饿极了的母女二人只吃了一半的菜，剩下的半盘红烧肉和炒时蔬打包，顺便又买了六个肉包子留着晚上和明早吃。
饭店出来后去买衣服。
午后百货商店人不算多，倨傲的售货员慵懒地靠着柜台，人到了面前也不太抬一下眼皮。
“要买什么？”
宋音音不会做衣服，只能买成衣。
墙上挂着的布拉吉吸引她的目光，指着最边上的红色布拉吉问：“同志，红色那套能取下来让我看看吗？”
售货员抬了抬眼，“买不起就别乱看，弄坏了你又赔不起！”
满身补丁，和乞丐有什么区别？
售货员眼里的鄙夷毫不遮掩。
宋音音忍着往她脸上甩钱的冲动，掏出一沓大团结在手里晃了晃。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售货员眼睛亮了一瞬，态度仍然倨傲，磨磨蹭蹭地拿工具取衣服。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她可是吃公家粮的国营商店售货员，过阵子考核完就能升为主任。
宋音音心里憋着火，她被众星拱月般地娇宠着长大，继母继妹耍尽手段都没能越过她半点，怎么八年后的自己这么窝囊？随便来个人都要看不起地踩上两脚。
售货员傲慢地举着布拉吉。
“看吧。”
宋音音白她一眼，走到旁边的柜台。
隔壁售货员看了半天热闹，见人站到自己面前忙露出标准的欢迎笑，“同志，看上哪件？我取下来给你看看。”
“这件，这件，还有那件。”
“旁边那几件儿童套装，都给我包起来。”
售后员迟疑地问：“不看看吗？”
宋音音：“不用。”
她买东西素来爽快，磨磨蹭蹭半天纯属浪费时间，还想赶回家睡个午觉呢。
售货员乐滋滋地包起来。
虽然她们工资都是固定的，但是绩效越好之后想升职往上爬也越方便。
先前傲慢的售货员酸唧唧地开口：“六套衣服攒一年的布票都不够，你倒是先把钱和票收了吧，别都包起来以后没票据，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正在装衣服的售货员尴尬地看向宋音音。
宋音音：“你算算。”
售货员拿起算盘噼里啪啦地算。
“同志，一共是96块钱，布票需要4丈。”
傲慢售货员已经准备好看戏了。
4丈布票几乎是一个人三年的份额，什么家庭能一口气花完啊！
哪知宋音音不慌不忙地把挎包放在柜台上，两只手在里面不断地翻找，很快数够4丈布票拿出来。
“布票，钱。”
宋音音一起往前推。
在宋音音数票的功夫，售货员也把衣服装好，她数了数钱和票都能对得上笑道：“衣服都在这里，欢迎下次再来。”
宋音音提着衣服离开。
临走前她瞄了眼傲慢售货员别在胸前的工牌。
路过商店意见反馈薄时她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封投诉信，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她，宋音音，有仇从来不隔夜！
今日仇，今日毕。
吃饱饭，还买了衣服，母女二人回家的脚步轻盈不少。
两人刚走进巷子，就注意到对面的王婶子家前围着不少人，一群婶子似乎正在热络地与人说媒。隐约看到中间男子似乎穿着军装，宋音音呼吸停了几息。
便宜老公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音音回来了！”
围在中间的男子抬头，面上带着稚气未褪的青涩，剑眉星目甚是俊俏，也难怪会被婶子们围着说媒。
宋音音稍微松口气。
年纪这么小，肯定不是希希她爸。
她现在有钱有娃，暂时不想伺候陌生男人，希希她爸最好没回来。
周越像是看到救星，他挤出人群跑到宋音音面前行个军礼，“嫂子，我是周越，陈团长让我来的。”
宋音音看了看一群八卦的婶子，她掏出钥匙。
“回家说吧。”
周越笑着抢过她手里的东西。
“我给嫂子拎着。”
那群婶子想跟着进院，王婶子一把拦住，“人从军队过来指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和音音说，咱们别去碍事。”
几人一想是这个理，便坐在王婶子家门口聊天。
把人领进堂屋，宋音音指着仅有的条凳，“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前几年送信送钱的并不是周越，他看着几乎家徒四壁的屋子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神情凝重道：“嫂子不用忙，我送完东西就得走。”
他得赶紧回去和团长说！
嫂子在乡下带娃过得也太苦了吧，还不如赶紧接过去随军。
宋音音估摸着家里也不会有烧好的水，就顺势坐在对面的条凳，搂着希希看他。
周越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嫂子，这是今年团长给你和孩子准备的钱和票。”
便宜老公每月都汇钱，为啥还要单独找人送一份回来，难道他清楚自己妈是什么德行？
宋音音接过信封。
“辛苦你了，吃过饭再走吧？”
周越拘谨地起身，“不用，我着急回去汇报，那个……嫂子你没有信或者话让我带给团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