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卧室在二楼。
铁艺四角床上挂着粉色床幔，床上、柜子上摆着很多可爱的公仔。
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
“喜欢吗？”周晚意期待地看着她，是她布置的房间。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温馨少女风。
宁染秋把行李放下，“喜欢，谢谢你，晚意。”
周晚意笑了，“隔壁是周声逸，我和我哥住在楼上。陈叔说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了，周一直接去上课就行，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买点文具什么的？”
宁染秋：“去吧，反正在家也没事。”
在家不可避免碰到周声逸。
周晚意：“那你休息一会儿，等下我叫你。”
卧室门轻轻关上。
宁染秋仰面倒在柔软的床上。
视线在房间里慢慢移动。
熟悉的床、顶灯、窗帘、以及人……
这份熟悉瞬间勾起许多陈旧的回忆。
十七岁那一年，宁染秋第一次踏进这间卧室。
周声逸提着她的行李站在门口。
斜靠着门框，懒散地掏掏耳朵。
面上一副不情愿，嘴上却说着：“我住在隔壁，后天开学，如果你想买点文具，下午我带你去。”
现在，这些话换做是周晚意说。
命运的齿轮，似乎在悄然转动。
他们……会不会就此越走越远？
想着想着，宁染秋竟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回到萧山居那冰冷的婚房。
推开门，客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气的跳脚，站在沙发上指着周声逸的鼻子，“都上热搜了，你还想狡辩？”
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腕上戴着昂贵手表，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面色冷淡回复手机信息，头也不抬。
“随便你怎么想。”
宁染秋：“不想过就离！”
周声逸终于抬眼，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离的时候通知我。”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所以从不反驳。
实际也确如他所料，她说了千百次离婚，最后还是没离。
这次争吵是因为赵皎月。
他们是初中同学，高中同校不同班。
宁染秋不清楚周声逸是否喜欢赵皎月，反正后者喜欢他。
从初中开始，他们经常一起玩。
后来，赵皎月进入娱乐圈，周声逸更是为她铺了不少路。
几乎是一手把她捧红。
这么多年，关于他们的绯闻从未断过。
CP粉遍地都是。
连宁染秋身边不知情的小护士，也整天喊着“皎月映长空，声逸入心中”。
周声逸偶尔会压一压新闻，但更多时候放任自流。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能允许舆论这么发酵，多少有点宠溺的意思。
他宠着赵皎月，就像……曾经宠着她一样。
宁染秋不明白。
如果一开始他喜欢的便是赵皎月，为什么要娶她？
如果喜欢的是她，又为什么要对赵皎月那么好？
算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和周声逸的矛盾岂止因为一个赵皎月。
那些年他做过的事……
宁染秋想到这些，心脏密密麻麻一阵刺痛。
伸手一摸，脸上全是泪水。
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中的情绪抽离。
发了会儿呆，擦干脸上的泪痕，下床去找周晚意。
-
傍晚，宁染秋和周晚意提着购物袋从外面回来。
推开玄关门，迎面碰上周声逸弯腰换鞋。
他的手机搁在鞋柜上，开着免提。
“逸哥，你什么时候到啊？就等你了！”赵皎月的声音。
这熟悉的带点撒娇意味的女声。
宁染秋脚步顿了一下。
周声逸系好鞋带，直起身，“着什么急，让他们先玩着。”
周晚意听到“玩”，来了兴趣，“你要去哪玩？我和小秋姐也要去！”
周声逸目光先是落在周晚意身上，随即转向宁染秋。
宁染秋像是没感受到他的视线。
“我就不去了，逛了一下午有点累，想在家歇歇。”
周声逸捞起手机，“听见了吧，人家不去，你在家歇着吧。”
语气带点讽刺。
宁染秋：“？”
现阶段他们又不熟，话没说过几句，他有什么不高兴？
周晚意大概习惯了这种态度，没觉得有什么，“那我也不去了。”
周爷爷恰好路过，“快吃饭了你要去哪？”
周声逸：“朋友叫出去玩。”
周爷爷皱眉：“又要玩，明天开学，你作业写完了？”
周声逸：“……爷爷，这年头谁还写作业啊！”
周爷爷：“你不写，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写！就你这学习态度，我看你考试怎么办！”
-
隔天周一。
宁染秋起的不算早。
昨晚思绪翻涌，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往楼下走。
心不在焉地转过楼梯拐角。
没注意楼下走上来的人。
刚拐过弯，脚下突然一滑，惊呼一声，直直地从楼梯上栽下去。
在跌下去的过程中，看清楚台阶上的人，瞳孔骤然放大。
这次好。
她整个人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而他双手环住她的腰。
肌肤紧贴，视线距离不足十厘米。
鼻尖几乎要撞在一起。
一股清淡的茶香，混合着衣服上干净的皂香将她包裹。
宁染秋身子僵住，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对……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大……呃……肃白哥。”
周肃白目光落在女生涨红的脸上。
手指残留着女生腰间柔软的触感。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指节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小心一点。”
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低沉。
宁染秋低着头，“知道了……是我冒失了。”
周肃白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洗漱完了？”
“嗯。”
“那去吃饭吧。”
周肃白和她一起走向餐厅。
是特意来喊她吃饭的？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微微一跳，赶紧乖乖跟在他身后。
餐桌上已经坐着两个人。
周爷爷：“小逸呢？还没起？”
周肃白去厨房端出四杯牛奶。
其中一杯放到宁染秋面前，视线扫过来，“要加糖吗？”
宁染秋对上那双冷肃的眼睛，声音低低的，“不用的，谢谢肃白哥。”
周爷爷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他昨晚几点回来的？”
对面的周晚意啃着面包，“三点吧，我下楼喝水的时候正好碰上他进门！”
周爷爷：“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快上去把他叫醒！得早点去学校，带小秋找老师办一下手续。”
周晚意啃着面包不动，“爷爷，你还不知道他？起床气大得要命，谁喊醒他和谁生气！”
周声逸确实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
周爷爷想到孙子三点才回家，似乎也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小秋不熟悉学校，万一找不见……那小意，你带她去报到？”
周晚意：“行是行……不过我高一，她们高二在另一栋楼，我也不太熟悉那边的办公室……算了，我过去问问吧……”
宁染秋当然知道高二是哪栋楼。
也知道班主任和各科老师的办公室位置。
正想说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旁边一直沉默的周肃白忽然出声。
“我上午没课，带她去一趟吧。”
餐桌上安静下来。
除了周爷爷，周晚意和宁染秋都愣住了。
周肃白对弟弟妹妹总是冷冷淡淡。
他似乎感觉到了大家的“敬畏”，从不主动亲近。
报到这种事，没什么难度，周晚意能办到。
可他却主动提出亲自带她去？
从周晚意那惊讶的表情上看，显然也没想到自家这位冷淡的哥哥竟愿意主动拦下“闲事”。
饭桌上几秒钟沉默。
周爷爷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差点忘了，肃白也是一中毕业的！”
周晚意回过神，语气带点骄傲，“对啊，小秋姐，我哥可是京城一中最牛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