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次日，宁染秋早早醒来，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周肃白的两条信息。
【早饭在门口。】
【中午想吃什么？】
她打开门。
一个保温袋静静放在地上，里面是四个饭盒。
温热的粥、小菜、还有她自小爱吃的京记灌汤包和徐师傅芋泥包。
她喜欢吃的东西，他竟然知道……且记得清楚。
宁染秋提着保温袋，久久没动。
指间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她回复：【谢谢大哥，中午我点外卖就好，不麻烦您了。】
周肃白回复很快，【外卖不健康，十一点我过去，等着。】
又来给她做饭？
宁染秋从没这么麻烦过他，下意识想拒绝，在输入框里写下几个字，又删除。
最后：【好。】
确实不想吃油盐重的外卖。
吃完又得吐。
她很久没享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拎着饭盒回到客厅，发现屋子似乎干净不少。
昨晚吃完饭，周肃白让她去休息。
想必是他收拾完厨房，又默默打扫了屋子。
走的时候没打招呼，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宁染秋安静地吃着早饭，随便刷着手机。
一条新闻推送跳出来。
【小花旦赵皎月在M国拍戏间隙夜会神秘男，举止亲密似恋人，男方疑为豪门周氏二当家！】
豪门周氏二当家，毫无疑问是周声逸。
新闻里配图是一张偷拍的模糊照片。
昏暗的酒吧灯光下，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脸几乎贴在一起。
宁染秋面无表情退出新闻，把屏幕按灭。
-
中午。
周肃白准时提着两大袋食材进门，径直走向厨房。
宁染秋没好意思干坐着，在一旁打下手。
吃过饭，宁染秋去房间休息。
周肃白占用书房开视频会。
这个会，一直开到晚上。
宁染秋睡醒一觉，惊讶地发现周肃白又在做饭。
麻烦他两次已经是极限，不可能死之前都让他照顾。
宁染秋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周声逸。
电话接通，劈头盖脸就是质问，“我大哥怎么在家里？”
宁染秋下意识看鱼缸上的摄像头。
那一缸鱼是周声逸的宝贝。
出差前，特意装了个摄像头，定期请饲养员上门照顾。
他偶尔打开监控看看鱼的情况。
那个监控除了能看见鱼缸，还能看到客厅。
他显然在监控里看到了周肃白。
这个时间，大哥在家给她做晚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宁染秋冷笑。
这个人竟然有脸质问她。
他和赵皎月的绯闻漫天飞，弄得全世界都知道周二少爷泡明星。
自己不干净，倒先怀疑别人。
怀疑的又是自家人。
“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她的声音比他的更冷，“管我之前，不如先把自己的屁股擦擦干净。”
“你什么意思？”
“自己看新闻！”
周声逸和赵皎月的绯闻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看腻了。
对面沉默几秒，传来一声冷笑，“行啊秋秋，有我大哥撑腰，说话都硬气了？”
“这跟大哥有什么关系？”
周声逸不听她问话，恶劣的语气，“我看大哥昨晚也在，一晚上没走？他睡哪儿？我的床上吗？”
“周声逸！”宁染秋怒喝，全身血液往头上涌，“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呵，怪不得你着急离婚！原来是想嫁给大哥！你早说啊！”周声逸声音刻薄，“结婚前爷爷让你选，你那会儿怎么不选大哥呢？多好的机会！”
宁染秋攥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周声逸！你混蛋！”
“对，我是混蛋，我从小就不如大哥优秀！我说小时候你那么听他的话，他说东你绝不往西！那个时候你就应该选他啊，你说说你是不是蠢……”
宁染秋浑身颤抖，愤怒冲垮了理智，她对着电话嘶吼，“对！我就是喜欢大哥！我一直都暗恋他！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绝对不会选你！”
宁染秋气昏了头。
话说出口的瞬间，想起周肃白正在做饭。
她回过头。
周肃白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隔着几步的距离，那双淡漠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宁染秋心脏“突突突”狂跳，像是要蹦出来。
听筒里。
周声逸的声音变得沙哑，“秋秋……你终于承认了……你喜欢大哥了……”
宁染秋望着周肃白平静无波的目光，嘴唇微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声逸咄咄逼人，“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你看，大哥正看着你呢……趁这个机会表白吧，问问大哥愿不愿意娶你？不敢？要不要我帮你说……”
一阵剧烈的恶心猛然袭来，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胃里疯狂撕扯。
温热的液体冲过喉咙，猛地涌出来。
“呕——”
一口血喷在地上。
“小秋！”
话筒里周声逸还在说着什么，宁染秋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周肃白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泪水模糊了宁染秋的视线，模糊了那张关切的脸。
“对不起……”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这三个字，随后，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本次动车组列车，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京城站……”
“秋秋，醒醒，该下车了。”
宁染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广播里是到站提醒，周围的乘客纷纷起身收拾行李。
老爸宁春放从一旁站起身，挺起熟悉的肥胖身躯，费力地从行李架上拖下一个大行李箱。
宁春放似乎年轻不少，白头发没了。
等等！
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宁染秋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爸……我们这是去哪？”
宁春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去周爷爷家啊，不是跟你说过了？你这次转学到京城一中，多亏周爷爷帮忙。”
“你安心在周家住下，不要有顾虑。周家有两个孩子和你年纪差不多，也在京城一中念书，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京城一中？
老爸在说什么啊！
宁染秋有种荒谬的预感。
她颤着手，几乎是慌乱地摸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屏幕上，映出一张带着青涩稚气的少女脸庞。
厚重的齐刘海，带着学生气的蘑菇头。
宁染秋死死盯着屏幕中那张脸，足足愣了两分钟。
直到宁春放再次催促她下车，终于确定一个事实。
她重生了。
重生到十七岁，住进周家的那一年。
-
火车站外人来人往。
来接他们的是周老爷子的管家陈叔，周家的老员工。
宁染秋儿时去周爷爷家，陈叔总是拿出各种好吃的招待她，人非常好。
“老陈！”宁春放隔着人群热情地挥手。
陈叔的车就停在对面。
见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宁染秋脚步猛地一顿。
“怎么了小秋？”陈叔注意到她的异样。
宁染秋呼吸微微一滞，低下头，避开陈叔探寻的目光，声音低低的。
“没事。”
如果没记错……车上还有一个人。
正是父亲口中，那个“同在京城一中读书”的周家孩子，周声逸。
宁染秋小时候见过他一次，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听说爷爷要接她来住，周声逸大概闲着无聊，跟着一起来接人。
车门无声地自动滑开。
周声逸大喇喇地坐在最后一排，长腿随意翘腿，手里正捧着个游戏机玩的投入。
听到动静，他懒洋洋地抬起头，视线扫过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
“你就是我爷爷整天念叨的那个……小秋？”
那双眼睛生的极好，眼尾微微上挑。
含笑时，自然流露出一种勾人的意蕴。
上辈子，宁染秋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时，心头便如小鹿乱撞，瞬间红了脸，羞涩地点头。
如今，这双让她痴迷，又让她痛苦的眼睛再次出现，她的心里只有漠然。
死之前那声嘶力竭的呐喊犹在耳边。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绝对不会选你！”
重生的震惊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是刻骨的清醒和决心。
陈叔在一旁热情地介绍，“这是二少爷的孩子，声逸小少爷，秋秋小时候见过的吧？秋秋坐后面吧，跟声逸少爷一块玩游戏。”
宁染秋的目光冷冷地掠过周声逸那张带着散漫笑意的脸。
没有丝毫停留。
摇了摇头。
“不了陈叔，我有点晕车，想往前坐坐。”
宁春放一脸纳闷，“晕车？你以前没这毛病啊。”
宁染秋径直钻进第一排的座位。
“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