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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晚上睡觉时。

  桑萤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隔壁房间传来刘佩芳低柔的哼唱,是哄孩子睡觉的调子,缠缠绵绵的,把夜衬得更静了。

  她翻了个身,枕头湿了一小块,眼睛还有点肿,抬手按上去,酸酸的疼。

  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桑萤几乎是弹坐起来的。

  她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厉修庭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带着一身夜的寒气。

  他好像喝了酒,领口的扣子松着两颗,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周身飘着淡淡的酒气,混着烟味。

  桑萤愣了愣,转身往空间跑。

  他说不定还没吃饭。

  冷藏层的海鲜还新鲜着,她快手快脚地拿出来热,蒜蓉虾再浇层热油,大闸蟹上锅蒸得冒白汽。

  等她把菜摆上桌时,厉修庭正好从阳台回来,指尖还夹着半截烟,见了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我做了海鲜,还剩了很多,你要不要吃?”桑萤的声音有点哑,刚说完就想咬掉舌头。

  这话听着像在求他赏脸似的。

  厉修庭扫过满桌菜,眸光沉沉的,没什么温度:“我在外面吃过了。”

  “再不吃就坏掉了。”她往前推了推盘子,大闸蟹的壳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热过了,还是香的。”

  他眉头皱得更紧,像是要拒绝,视线却扫过她眼角那片红肿。

  停顿了几秒,他突然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听不出情绪:“还吃得下。”

  桑萤心里猛地松了口气,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了一下。

  她看着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蒜蓉虾,虾肉裹着金黄的蒜末。

  他嚼得很安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一口接一口没停过。

  大闸蟹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蟹腿里的肉都挑得一丝不剩,生蚝壳堆在盘子里,像座小小的山。

  桑萤坐在对面,手托着下巴看他。

  忽然想起以前。

  她总爱把剩饭拨给他,自己啃着馒头看他吃,他也是这样,不说话,却吃得一点不剩,末了还会把她啃剩的馒头底也吃掉。

  “我来收拾吧。”

  她刚要伸手,厉修庭已经站起身,把盘子往怀里一摞,淡淡道:“我来。”

  他转身进了厨房,水声很快哗哗响起来。

  桑萤站在门口,看着他穿着军绿色衬衫的背影,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水珠顺着线条滑进袖口。

  “我和罗杰已经没关系了。”她突然开口。

  水声停了。

  厉修庭转过身,手里还捏着只盘子,眼神冷得像冰:“罗杰是谁?你的情夫?”

  桑萤被问得一噎。

  怎么说呢?

  说那是占据她身体的穿越女留下的烂摊子?

  他会信吗?

  五年的冷战,他眼里的她,早就成了那个抛夫弃子、在外勾三搭四的女人。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没再说话。

  厨房的水声又响起来,这次格外响,像是在发泄什么。

  夜里睡觉,厉修庭照旧在客厅铺了褥子。

  桑萤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盘算着给他多拿床被子。

  海边的夜凉,他今天又喝了酒,别冻着了。

  她刚摸到门把手,就听见客厅传来刘佩芳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修庭哥,夜里凉,盖厚点别着凉了。”

  “嗯。”厉修庭的声音很淡。

  桑萤的手僵在门把上,没敢推开。

  “今天桑萤姐也是,非要给可可吃蟹肉,孩子都说了不想吃。”刘佩芳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你说她是不是性情大变了?以前哪会做这些……”

  “做个样子罢了。”厉修庭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一贯会装。”

  桑萤背靠着门板,指尖抠进木头缝里,疼得发麻。

  原来在他眼里,她做的一切都是装的。

  “可不是嘛。”刘佩芳的声音低了些,像在说悄悄话,“她以前明明好吃懒做,连孩子都懒得带,怎么可能说改就改?修庭哥,你也该对她死心了,何必还让她住进来?忘了她以前……以前还虐待过可可和乐乐吗?”

  “虐待”两个字像针,狠狠扎进桑萤心里。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那不是她!那是那个穿越女!

  可她没法辩解,五年的空白,她拿什么证明?

  客厅静了几秒,然后是厉修庭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我困了。”

  “那你好好休息。”刘佩芳又叹了口气,脚步声轻悠悠地远去,进了孩子们的房间。

  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厉修庭翻身的动静。

  桑萤慢慢滑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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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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