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手紧紧抓住裙子上飘带，掌心已渗出汗水。
“坐吧，不用客气。”他的声音平静而自然，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一样稀松平常。然而，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了当年他们在旧时光咖啡厅的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面无表情地跟她打招呼，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连一个微笑都吝啬给予。
而那时的她，却因为这简单的一句问候，心中像揣了一只小兔子般怦怦直跳，满心欢喜。
薛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亏她还为此辗转反侧了好几天，担心重逢之后会尴尬得不知所措。
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的前夫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了。
下班之后，薛灿迫不及待，要约闺蜜林瑞雪见面。
“不好意思，没人带小肥，她吵着去淘气堡玩。体谅一下家庭主妇的艰难生活。”
“正好，我前两天给小肥买了台迷你架子鼓。你一并带回去。”
“架子鼓？天啊，你还真是会选礼物，嫌家里不够热闹么？”
“是，我还给大胖选了把吉他。”
“好吧，感觉你是故意的。”
“看破不说破。”
林瑞雪是很多年前，薛灿在市政府外包的物业公司工作时的同事。
她们简直一见如故。
只可惜共事没有多久，林瑞雪就嫁人生孩子了。
如今的她已有两个女儿。已在家带娃好几年了。
薛灿在城中商场三楼游乐区见到林瑞雪母女。
淘气堡内很是吵闹，她们的对话很艰难，薛灿又担心将伤风传染给小肥，没有摘掉口罩，讲话时不得不增大音量。
当听见薛灿说出的炸裂消息之后，林瑞雪几乎是将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什么？你是说齐凛去你们那里当领导？”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他根本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了？”林瑞雪惊到，“不会是出了车祸，失忆了吧。”
“什么烂梗！”
“哎呀，认不出也很正常，你之前是纯情少女，现在变身职场丽人，差别那么大，又改了名字……还戴了口罩……”
林瑞雪仔细端详她，努力寻找着她和八年前的不同。
这话不假，薛灿足足比八年前瘦了40斤。
一下子瘦了这么多，再加上胶原蛋白的流失，的确令她的样子看着有了很大的改变。
几年前，她在省城遇见母亲的老同事彭莉，也是先自报家门，对方才有反应。
可——
难道这些是他认不出他的理由么？
可曾经某些时候，他和她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距离……
“小肥，不要把东西塞在嘴里。”林瑞雪一边说着话，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在淘气堡玩耍的二女儿。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虚地说：
“其实，你们离婚之后，齐凛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他问我你的下落，那时候我正怀着大胖，每天都很烦躁。加上你当时又天天嚷着说要重新活过。我就说，说……”
“你说什么了？”
“我，我说你死了。这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可不许生气啊。我觉得以他的智商，应该知道我在蒙他吧。可后来，他的确也没有来过电话。”
说出这段往事，林瑞雪如释重负。
她当时的确有私心，希望闺蜜能真正重新活过。不希望她再和齐凛纠缠不清。
“不重要了，你也说了，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薛灿心说，像齐凛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无非是给自己找个台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