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同志，你不要以为你省掉‘同志’两个字就可以拉进你与我丈夫的关系。你母亲打我儿子我是一定要追究的。与其在这里献殷勤，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妻女吧。”
“切~不要脸的狐媚子，装什么相呢。”有人不屑轻嗤。
柳如烟咬了咬牙，努力露出礼貌的微笑看向那人，直看得人缩回脖子。
李建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看向自家人，“大丫怎么样了？”
乔招娣失望地看着眼前男人，讥讽的话脱口而出：“你还知道关心自己的女儿？”
李建军不耐烦斥责：“你又在胡闹什么？”
“儿啊，你可别被猪油蒙了心，这女人可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你看看她把你娘打的。”
李建军见着亲娘头上的伤口也是一愣，却不相信是柳如烟干的。
在他眼里柳如烟就是个大家闺秀，有钱养着，有权护着，温柔似水，如一朵娇艳美丽的花，怎么可能会伤人。
“谁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村长也走过来了，一双精明市侩的眼睛打量着现场的情况。
村长是个和王老太差不多大的老头子，姓李，和王老太夫家算是本家。
这个村子八成以上都是姓李的人家。
王老太当仁不让，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讲事情的经过。
大意是她出来找大丫，发现大丫被聪聪领到了河边，而她眼睁睁看着聪聪将大丫给推进了河里。
“我替她管教孩子，她二话不说就用石头砸我脑袋，村长你看看给我头砸的，血糊一脸。不仅如此她还打我媳妇，这也是袭击军嫂了吧。”
李村长看得直皱眉，喊来赤脚大夫给她医治。
赤脚大夫也在人群里，大丫落水被救起来的时候也是他先诊治的，只是医术有限只给了句准备后事就让开了。
李村长看向柳如烟，眉间的沟壑也没消下去，他问：“你说你男人是团长？”
不问事情问背景，这村长有所图。
她浅浅一笑，看了变脸的李建军一眼，故作惊讶：“李建军同志没告诉你吗？”
迎上村长的视线，李建军眼神有些闪躲。
“也是，他带我来的时候就说了，我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说出去，因为这里穷山恶水的，人们都不开化，容易给我造成麻烦。不过我来的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觉得除了个别人，大家还是挺好的。李同志可能是关心则乱了吧。”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五味杂陈，方才他们那么对她，她还为他们说好话，而这个从他们村子里出去的军人却用不开化来贬低他们。
面皮薄的已经不好意思垂下了头，小心眼地则看向李建军和王老婆子的目光都不善了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村长您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一村之长，李家长辈，他也没告诉。实在抱歉。”
不善的目光里多了一位重量级。
两次开口转敌为友，无形中拉高了自己这边的优势。
李建军没想到她会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下意识想反驳，柳如烟已经提前堵了他的话头：“李同志，现在情况特殊，我暴露身份会有影响吗？”
他表情讪讪，“……没有，乡亲们还是很好的。”
众人：呸，小人！背地里说坏话当面说好话，谁领情啊！
“还有村长他……”
“行了，那些过后再说。”直接打断，村长也不卖他这面子了。
李建军神色难看了起来。
柳如烟点点头，“那现在就来说说孩子的事吧。”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你儿子害得，该把他拉去枪毙！”王老太立马又跳出来了。
李建军赶紧将她拉回来语重心长道：“妈，事情没有定论，你别乱说话。”
“哪有乱说话？我老婆子可是亲眼看见的。”
村长还想问问这个团长是谁呢，刚才跑他面前的人可说了，这女人是回来省亲的，能和一个团长搭上关系，他儿子指不定也能进去吃上皇粮。
他可是知道这个李建军一个月的津贴可不少，每月往家寄50块钱呢。
工厂里职位高工龄高的工人都不到五十块钱，更别说底层工人了。
现在军人可是香饽饽一个。
现在被岔开话题，他也没好意思追问，只能先解决眼下事情。
“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
柳如烟已经断定大丫出事跟老虔婆脱不开干系，便道：“我还是那句话，孩子才是当事人，让孩子们自己说。”
“行，那就问问孩子，别到时候你别又继续嘴硬才好。”乔招娣突然出声了。
“你也要跟着瞎胡闹吗？这就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大丫这不是没事？”
乔招娣扬手就给了李建军一巴掌，“你想给别人当爹我不管，但大丫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没命？！”
其实压根就不是差点，前世她就是在今天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可这个狗男人却一门心思护着那对母子，即便早就知道事实，她的心也仿佛被冰水浇过，冻得失了知觉。
对于她的想法柳如烟不敢苟同，李建军这看似是为她们母子说话，实则是在将罪名往聪聪身上按。
于是继左半张脸挨一巴掌后，李建军右半张脸也挨了一巴掌，一时间夫妻俩脸上的巴掌印都来了个对称。
李建军不可置信望着动手的柳如烟，脸上的痛觉告诉她方才对方动手的那一幕不是幻觉。
柳如烟冷冷甩了甩手，“李建军同志，你真是愧对你身上穿的这身绿军装。事情还没有个定论，你就急着往我孩子身上安罪名，你是安的什么心？”
李建军眼神闪躲，“我，我是在为聪聪说话啊。”
柳如烟揽着聪聪的肩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清白我们会自证。”
乔招娣嘲讽地看了李建军一眼，低头去问大丫：“丫丫，告诉妈妈，是不是弟弟推你落水？”
大丫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乔招娣还要再问，柳如烟突然出声：“王婶子，你那么凶狠瞪着大丫做什么？她都不敢说话了。”
乔招娣一愣扭头看去，王老太已经虚张声势地冲柳如烟嚷嚷：“你放屁，我什么时候瞪她了？”
柳如烟却不再看她，也同样蹲下身子问聪聪：“聪聪，告诉妈妈，大丫姐姐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只是不出意外，聪聪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孩子从娘胎里生出来便不哭不笑，已经满三岁了，却一句话不会说。
军属大院里很多人都背后说他脑子有病，是个痴呆儿。
柳如烟曾经也有这个怀疑，但一天丈夫带着伤回家，原本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聪聪却走过去固执地抚摸对方身上的伤口。
那时她知道他不是脑子有病，他只是不喜欢表达而已。
柳如烟耐心诱哄：“乖聪聪，告诉妈妈好不好？这件事对妈妈很重要，那些人欺负聪聪欺负妈妈，妈妈要知道真相才能打回去。”
聪聪定定看着妈妈的嘴巴，似乎是在认真分辨对方的口型。
那边乔招娣也在耐心哄大丫说出真相，“丫丫告诉妈妈，你谁都不要怕，妈妈帮你报仇。”
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颤音，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大丫的视线偷偷瞥向奶奶，被对方凶狠的视线吓了一跳，又赶紧看向爸爸，同样对上对方警告的眼神。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我、我不知道！”
乔招娣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轻声哄劝。
沉重的枷锁仿佛与她擦肩而过。
王老太得意地大喊：“哟，我孙女这是吓到了，我说了就是这个坏种，村长，赶紧将这对母子绑起来，这坏种长大也是个坏东西，直接给他沉塘淹死得了。”
一直等不到聪聪的回应，柳如烟失望地站起身，再转身却又是意志坚定的护崽母亲。
“既然王婆子这么说了，那我想问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