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秋的晚风落进姜辞的领口。
枯萎又萧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
陆念念的声音很甜，却腻住了姜辞的呼吸。
“你好，祁淮在吗？”
“阿淮在换衣服，你是哪位？”
姜辞听出她语调里的挑衅。
问道，“他没有给我备注吗？”
“没有呢。”
“那我晚点再打来。我是姜辞，好久不见，陆小姐。”
姜辞挂断通话，切换到打车软件，完成叫车。
很好。
周五的闹市区，排队100+
陆南聿开口，“我送你。”
“不用。”
陆南聿看她一脸倔强。
有点想笑。
发微信给司机，让人把车开过来。
很快，一辆定制款银顶黑色幻影停在面前。
陆南聿拉开后座车门。
“附近都是酒吧，醉鬼特别多。还有，你同事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姜辞立刻坐进车里，对司机说，“麻烦您找个容易打车的地方把我放下，谢谢。”
陆南聿从另一边上车，对司机说，“先去万枫路的金秋苑。”
姜辞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想起自己就在他旁边打的车，以他的身高，轻而易举就能偷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
“陆总真是素质堪忧。”
“彼此彼此。”
陆南聿笑笑，“你以前最喜欢大声朗读别人写给我的情书，看不懂的字还喜欢用'那个'代替，为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姜辞瞥他一眼，“我那时候最多六岁，请问陆总现在几岁啊？快三十了吧。”
“你都奔三了，我不得三十吗？”
姜辞把脸偏向车窗外，懒得和他吵。
陆南聿这人，话不多，专挑实话说。
偏偏实话最难听，最扎心。
没一会，他慢悠悠道，“补充一点，奔三是指年龄，不是让你奔跑着去当小三。”
姜辞拳头有点痒。
想用他棱角分明的脸止痒。
“果真是兄妹连心。”她语调嘲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护妹狂魔呢。”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陆南聿淡淡道，顺手按掉手机上的来电提示。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姜辞对司机点了下头，“谢谢。”
她下车后，小跑着进小区。
这是个老小区，住户多是老年人。
越早越热闹。
临近晚上十点多，外面几乎没人。
风刮过，树叶响起沙沙声。
姜辞不自觉加快脚步。
拐进一栋房子，冲进一楼。
用指纹解锁，推开家门。
屋内的风格和外面的老破小截然不同。
重金打造的奢华风装修。
屋主是她的学姐，宋幻妍。
富三代。
家里做鲍鱼燕窝生意。
算得上港城老牌豪门。
只不过，她妈妈是小老婆，前两年因病过世。
宋幻妍懒得和大房虚与委蛇。
问她爸要了一大笔钱，来南湾创业。
顺便继承了她妈妈名下这栋房子。
就是她们现在住的这一栋。
从一楼到五楼，共20套房都是宋幻妍的。
她自住一楼，其余出租。
打通了整个楼面四间房。
近200平方。
姜辞确定要回南湾前，就找她租了房。
宋幻妍提前按照她的要求，将她租下的201和202重新装修。
目前正在散味。
回来这几天，姜辞暂时住在她家客房。
“CU好吃吗？”
宋幻妍躺在懒人摇椅里敷着面膜。
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搭在矮凳上。
“还不错，想吃的话明天带你去。”
姜辞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往沙发里一躺。
“祁淮要订婚了。”
宋幻妍摘掉面膜，“你那个小竹马？上个月在港城一起吃过饭那个？”
“嗯......”
姜辞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幸好那次没表白，否则我就成小三了。”
宋幻妍把面膜丢进垃圾桶里。
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嚷嚷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没表白，他才答应订婚的！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绝对喜欢你！”
姜辞窝进沙发里，拿出手机。
一条条翻看和祁淮的聊天记录。
他们之间多是语音通话。
平均一周一次。
通话时长一般都在半小时以上。
剩余的大部分是还款记录。
姜辞还钱给他。
祁淮是枫启航运的三公子。
他是私生子，八岁才回到祁家。
整个九年义务教育，姜辞和他都是同桌。
两人无话不谈，感情非同一般。
祁淮是姜辞离开陆家后，唯一有联络的人。
五年前，姜辞瞒着汪明悦考上FLU设计学院。
偷了家里的钱，悄悄跑回南湾，找祁淮求助。
祁淮零花钱并不多。
几乎是倾其所有，又拉下脸帮她去借钱。
最后凑够一百万，资助她去留学。
初到国外，姜辞特别迷茫。
身背巨债，无依无靠。
FLU同专业学生和学生之间几乎都是竞争关系。
每周都有考试，每次都要排名，还有末尾劝退制度。
高压课业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完全没时间去打工赚钱。
而且FLU有不成文规定。
所有学生不能做与专业无关的兼职。
那时对姜辞而言，唯一的解压渠道就是和祁淮聊天。
他是很好的倾听者，会帮她出谋划策。
宽慰她不用担心钱。
时不时还会准备几个笑话逗她开心。
在大二最后一个学期，姜辞参加了一个设计选秀比赛。
被Alan挑中，成为他的助理。
姜辞终于开始赚钱。
差不多在大四刚开始，她终于还清债务。
而她对祁淮的感情在没有金钱压力之后，慢慢改变。
她开始期待和祁淮打电话。
每次发朋友圈都会期待他的点赞评论。
越来越多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每当看到朋友圈那个红点提示，她都会抱着手机开心很久。
姜辞答应Alan回南湾。
一部分是为工作，还有一部分是为祁淮。
上个月中秋节，姜辞陪Alan去港城出差。
和宋幻妍约宵夜的时候，竟然偶遇祁淮。
他乡邂逅竹马的惊喜，让姜辞差点就按耐不住告白的冲动。
后来，被Alan的工作电话叫停。
初恋需谨慎。
从好友到恋人的那一大步，更要小心翼翼。
于是，姜辞决定等回南湾后，和祁淮循序渐进，慢慢来。
没想到，她刚往前走了一小步。
祁淮已经起飞了。
手机响起语音电话提示音。
姜辞看见屏幕上她曾经最期待的头像。
鼻尖发酸。
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温柔的声音，“小辞，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