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檐自从进了沈家大门，沈家所有人都将他捧在掌心，生怕他受委屈。
他从前最爱黏着霍菀，似乎是从某一次外出开始，他态度逐渐恶劣，甚至不再缠着霍菀。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霍星柔的存在。
霍菀不愿再去想沈檐，沿着楼梯下楼，殊不知对上了沈时湛漆黑的眼眸。
“霍菀，你不该这样对沈檐。”赤裸裸的指责。
霍菀有些疑惑，当初替嫁，沈时湛并未反对，甚至和她过了五年。
这五年里，沈时湛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要替他的白月光养儿子。
事到如今，沈时湛是怎么理直气壮站在她面前，指责她的不是？
“沈家不缺厨师。”
沈时湛一夜没合眼，霍菀背着他喝得酩酊大醉，和其他男人开房，让他很不爽。
他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惩罚霍菀，不道歉，他是不会靠近霍菀的。
更不允许霍菀靠近他！
霍菀从来没有闹过，亦或者没有迁怒过沈檐。
短短两天，已经两次伤了沈檐，他很不满霍菀的态度，不就是备孕失败，就算她心情不好，也不该伤害沈檐。
“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沈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孩子。”霍菀反驳。
沈时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四年，霍菀投入了所有心血在沈檐身上，他只是不满霍菀迁怒，他知道霍菀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也是气急了。
注意到霍菀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他有些愧疚，可很快又被霍菀激怒。
“霍菀！”
他低喝一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沈檐，面色铁青：“收回你刚才的话！”
霍菀没有察觉到沈檐的存在，她不打算再维持表面的和平：“沈檐的身份不是秘密，他有自己的妈妈，不是吗？”
沈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霍星柔的存在。
他们在这四年依旧保持联系，她一腔真心为了沈檐，却只得到了一句“老妖婆”。
沈时湛似乎没想到霍菀能说出这样的话，又气又怒，口不择言：“收回你的话，马上和沈檐道歉，你就能留在沈家，否则就滚！”
霍菀听到沈檐，下意识回头。
沈檐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一只玩偶，是霍菀送给他的，他很珍惜，除了他和霍菀谁都不能碰。
他性子别扭，从前和霍菀吵架，也都会用玩偶做借口，缓和关系。
霍菀没想到他会再次出来，抿了抿唇瓣，她并不想伤害沈檐，至少过去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正因如此，她接受不了沈檐说的那些话。
沈檐眼圈湿漉漉的，像受尽委屈的小鹿。
下一秒，他扔了手里的玩偶：“霍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是她失约在先。
他都打算原谅霍菀了。
可是霍菀说的话让他难以承受，他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
霍菀垂下眼帘，被洗得泛白的玩偶滚落在地，显得极为可怜。
霍菀蹲下身，捡起玩偶。
算了，只要霍菀现在把玩偶递过来，亲亲他，抱抱他，他就原谅霍菀。
沈檐气鼓鼓地想。
他扬了扬下巴，眉眼之中盈满了娇纵。
霍菀把他惯坏了，他自以为能拿捏霍菀。
可霍菀只是轻轻地拍了拍玩偶，“沈檐，我不是你妈妈，你有自己的妈妈，这只玩偶也不该属于你。”
这只玩偶是霍菀亲手缝制的，她是初学者，为了做这只玩偶，熬了一个礼拜，扎了一手小口子。
她当时甘之如饴，只想哄沈檐高兴。
如今想来，她所谓的照顾，所谓的哄，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拿过剪刀，“唰唰唰”几下将玩偶剪碎。
“霍菀——”沈檐一张嘴就哭了。
他自小就是被娇养的，白皙脸蛋瞬间缀满了泪珠，他想去抢，却被管家抱住了。
“小少爷，这太危险了，不能去。”
“霍菀，霍菀，还我还我……”沈檐泪如雨下，哭得嗓子都哑了。
换做从前，霍菀早就心疼不已了。
她随手，将玩偶扔到地上，仿佛扔掉了过去那个错付真心，被践踏，利用，一无是处，毫无价值的霍菀。
“沈檐，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给你就是你的，不愿意，我随时收回来。”
沈檐挣脱了管家，捡起坏得不成样子的玩偶。
又看着霍菀的背影，小拳头一下就握起来了，冲着霍菀冲了上去。
霍菀只觉得腰后一阵疼，紧接着，沈檐尖锐的哭叫声响彻耳畔：“霍菀，你弄坏了我的玩偶。”
霍菀下意识一推，自从听到他们父子那一通对话，她便接受不了他们的触碰。
她嫌脏！
却不想沈檐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后脑勺磕出了一条口子，瞬间鲜血淋漓。
“沈檐！”
霍菀僵住了，她没想过推倒沈檐。
她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沈时湛一把推倒在地，她疼的脸色煞白，腰腹部狠狠撞在了阶梯上。
“马上联系最好的医生。”沈时湛将沈檐抱起来，大步流星的离开，素来平静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管家和佣人们跟了上去，整个沈家只剩下了霍菀。
她低下头，推沈檐的那只手还在颤抖。
沈檐受伤并不在霍菀的计划之内，她是真心疼爱沈檐，他摔倒那一瞬间，她下意识想要关心。
她跟着母亲长大，体验过最好的母爱。
回到霍家之后，霍父对她也很好。
霍菀埋怨他背叛了妈妈，可霍父从未缺席她最困难的时刻，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一个好爸爸。
霍菀并不缺爱，也乐意分享爱。
沈时湛是千年寒冰，她一厢情愿，花了五年时间都没捂热，沈檐也不遑多让。
过去几年犹如一场噩梦，霍菀随便打了一辆出租车，闭上眼，右手还在颤抖。
还没抵达公寓，霍菀接到了霍父打来的电话：“菀菀，爸爸回国了，找个时间带着沈檐回来一趟。”
“爸爸……”霍菀听到霍父的声音，瞬间红了眼，声音略带哽咽。
“菀菀，你怎么了？”霍父听出她声音不对劲，蹙眉：“在沈家受委屈了？”
霍菀让他省心，又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沈时湛敢让她受委屈……
霍菀吸了吸鼻子：“爸爸，我没事，沈檐这几天没时间，我改天再回去看您。”
霍菀听到霍父急了，后悔没憋住：“您刚回国，好好休息。”
霍父朗声：“好。”
挂了电话，霍菀抹了一把脸，联系了律师：“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她不愿意再和沈时湛纠缠，只想尽快脱身。
霍父挂了电话，察觉到不妙，“去查查我出国这段时间，沈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霍菀从回到霍家以后，就过分乖顺。
她心里怪他，却从未和他发生过冲突。
他愧对霍菀的母亲，可身在这样的家族，他没有别的选择。
对于霍菀，他是真心疼爱，这些年也尽心尽力为她筹谋，否则，单凭霍菀的身份，是高攀不上沈家的。
“是。”
霍父摩挲着腕表，良久，霍夫人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怀恩。”
霍怀恩脸上一闪而过的是厌恶，随即冷声：“有事吗？”
霍夫人和他没有感情。
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利益交换。
若非为了巩固婚姻，他们甚至不会生下霍星柔。
霍夫人放下温牛奶，“星柔这几年在国外学乖了许多，我想把她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