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曹县长，身体要紧。”
“毕竟只有您还在县长这个位置上，所有的事情才有缓解的余地。”
曹明台头一次态度温和地对秦川道，“我知道，小军怎么样了？”
“王局说已经送到了医院，要不我过去看一下。”
“嗯！”
曹明台点点头，情绪出奇的低落。
不过他对这个秘书突然有了一丝好感。
秦川来到医院，这下好了，仅有的两间特需病房，一间住着曹夫人，一间住着曹小军。
他们母子终于在医院团聚了。
别看曹小军缠着绑带，脚上打着石膏，其实屁事没有，跟一群狐朋狗友在病房里嘻嘻哈哈。
医生说要是来得再慢一点，估计都能痊愈了。
为了把戏做足，他必须住进医院，毕竟这次事故出了人命。
秦川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也不知道省纪委什么时候才会对曹明台采取行动，但曹小军必须死，否则太没天理了。
从医院回来，向曹明台做了汇报，听说自己儿子没事，曹明台终于把心落到肚子里，“你也下班吧！”
秦川没跟他客气，忙了整整一天，早就饿得肚子贴了后背。
在门口的快餐店里点了个炒粉，狼吞虎咽干完了。
今天是重生后的第二天，昨天晚上一宿没睡，今晚得好好补个觉。
大半夜，秦川从梦中惊醒。
满头大汗，跟掉进水里一样，上一世的情景历历在目。
当初父母和妹妹为了自己的事四处奔波，但都被曹明台动用关系打压下去，还警告他们不要乱讲话，否则让自己在监狱里一辈子出不来。
秦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出狱之后才使用了这种极端手段。
他坐起来点了支烟，在漆黑的夜里一直等到天边露出那一丝曙光——
清晨，雨虽然停了，但天空依然笼罩着阴云。
秦川点了一碗牛肉粉。
对于他来说，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重生后的这两天，不是在奔波，就是在奔波的路上，也没吃一顿好饭。
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吃完了，把嘴巴抹干净，这才跟司机会合去接曹明台。
一夜不见，曹明台苍老了许多，形象大不如从前，也没有了昨日的意气风发。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估计是昨晚一宿没睡。
“曹县长！”
秦川接过包喊了一声，曹明台没有应。
车上的气氛很沉闷，司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县政府门口闹哄哄的。
一群拉着横幅的人把大门给堵死了，上面写着：一尸两命，强烈要求严惩凶手，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一名男子跪在潮湿的地上，额头上戴着一块白布：恳求政府作主还我妻儿性命！
王局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带着人过来维稳。
人群中，一名女记者拿着话筒，“王局，能不能透露一下昨天晚上交通肇事案的细节和进展，肇事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被抓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公布真相？”
王局黑着脸，“案子正在审讯当中，恕无法透露更多细节。希望大家不传谣，不信谣，相信政府，相信法律，我们一定会公平公正处理好此案，给受害者和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都散了吧，散了吧！”
这名女记者秦川认识，叫柳依人，是省官网实习记者。
上一世秦川被曹明台父子设计陷害，为曹小军顶罪的时候她采访过自己。
柳依人一直怀疑秦川不是真正的肇事者，多次到监狱里寻问真相。
可惜那个时候秦川被曹明台掌控得死死的，根本不敢乱说话。
见王局在疏散人群，秦川特意留意了一下曹明台的脸色。
此刻曹明台整个人阴沉得可怕，那种眼神，恨不得把这群人吃了似的。
“一群刁民！”
“让王云鹏通通抓回去关几天！”
秦川在心里冷笑，一个人究竟要自私到何种地步才能如此心安理得？
明明是他儿子犯了罪，反过来怪受害者闹事？
这种人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如果可以，秦川真想一拳狠狠地砸他脸上。
为自己，也为曹小军飙车案中这对死去的母子出口恶气。
上午十半点，秦川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市委组织部的同志过来找曹明台谈话，这也意味着市委已经通过了曹明台当县长的提议，组织部任前谈话只是一个必要的流程，由他接任云城县县长一职，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曹明台心情大好，私下里把秦川叫过来，“马上安排小军离开云城，同时想办法把网上那些流言蜚语压下去。”
上任在即，万万不能出岔子。
必须抹除掉所有的负面影响，秦川嘴上说好的，心里却在冷笑。
还想让曹小军跑路？
就不怕被他撞死的孕妇半夜过来找你吗？
身为一个国家干部，口口声声勤政爱民，骨子里却自私到了极点。
儿子犯了罪，他却用各种手段包庇纵容。
秦川不露声色离开办公大楼，他得尽快找到刚才那名女记者。
柳依人。
这个名字几乎在秦川脑海里打下了烙印。
他试着拨通了前世记忆深处的那个电话，“看见蟑螂，
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经比较大，
不怕不怕不怕啦——”
一阵彩铃声响起，秦川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
很快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柳记者，我有车祸案的第一手资料。”
柳依人在电话那头一滞，“你是哪位？”
秦川知道她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不磨叽，直入正题，“我们见面谈吧，你到和煦茶楼211包间来，我在那里等你。”
秦川原本没打算见面，把东西放到某个指定的地点让她去拿就行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与猜忌，干脆直接挑明，反正自己以后也不打算在体制内混。
柳依人这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拦了辆的士赶到秦川指定的茶楼。
“211？”
她带着疑惑走进包厢，“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坐吧！”
秦川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又叫服务员上了一杯茶。
柳依人果然如上世那样青春活力，明眸皓齿，没有一丝丝改变。
秦川一个U盘递到她面前，“这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祝你好运，柳大记者。”
见秦川就要离开，柳依人急忙喊住他，“等等。”
“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川莞尔，“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