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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宁。”

  苏烬无奈道:“以我的命数,执意去摘星司,无异于是逆天行路。”

  这回,摘星司拒绝他后,旁敲侧击提过他的八字不行。

  原有一腔抱负,想去摘星司大展拳脚。

  可惜天命不允。

  “若完成心中所愿是逆天而行,那这天,逆了又何妨?”

  苏倾皇反问。

  苏烬怔了好久,有些晃神。

  死寂的心,泛起了一阵微澜,复又卷起惊涛,然后黯淡。

  “小宁。”

  清俊儒雅的男子丧气垂首。

  他说:“年年呈请,年年驳回,再等一年,便是再浪费一年。”

  “以阿兄的才能,无需等到一年之后。”

  苏倾皇神采奕奕,眉角眼梢都是对苏烬的信任。

  苏烬扯着脸皮笑了笑,只当哄一哄妹妹,没真把少女的话放在心上。

  呈请被驳,需等一年,这是不容更改的铁规。

  “将军,公子,侯府送来了请帖。”侍者来报。

  小侯爷加入摘星司,可办摘星宴。

  墨阳侯府宴请京都的权贵公卿,大办特办,风光无极。

  苏倾皇眸光薄凉,如淬了冰。

  苏烬在京都,颇具声望,又是天生的将才,声望不比萧凌云差。

  萧凌云明知苏烬被驳,还邀请苏烬,就是想踩着苏烬去高飞。

  “不去。”苏霆山愤然甩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萧凌云才被退婚,又知烬儿未曾如愿进摘星司,还送来请帖,着实可恨。甚至选在烬儿生辰这天设宴,我不信是凑巧!”

  “他既请了,当然要去。”

  苏烬长指取来请帖,唇边溢开一丝嘲色。

  “父亲,阿兄,我出去一趟。”苏倾皇则离了府。

  “阿宁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女孩儿,只知情爱之苦,不懂这波诡云谲。”苏霆山叹息。

  转而又笑:“一辈子的天真无忧,也是好事。”

  还顺带安慰了苏烬。

  “烬儿,阿宁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你被羞辱,她断不可能出去闲玩的。”

  “我知道。”苏烬说:“小宁心思纯净,难能可贵,她兴许是觉得我很好,无人能够羞辱我。她出去闲玩也好,毁了容貌,闷在府上容沉郁。”

  晌午,骄阳正好。

  苏倾宁出府后,为掩人耳目换乘了骏马,披上墨色斗篷,直奔摘星司。

  摘星司在诸国,都设下分阁,拥有无上的权威,坐落位置绝佳,雕梁画栋堪比王府气派。

  “闲杂人等,不可靠近摘星司,刀剑无眼,姑娘还是离远了些为好。”

  朱漆大门前的守卫铁面无情。

  苏倾宁取出了一幅画。

  画用豹血混着墨汁所作,增添了几道墨彩。

  内容则是浩瀚寂寥的孤星伴月。

  一轮血月,几株枯草。

  “拿去给你的上峰看,耽误了我的事,你的命赔不起。”

  苏倾宁压着嗓子冷喝,若有似无的乖戾邪气,叫守卫不敢怠慢。

  孤星伴月的枯草画,是摘星司都要重视的。

  她忘不掉。

  这幅画,是皇弟送给她的。

  她很喜欢,摘星司各部,皆以此画为暗号。

  香香软软的幼年皇弟,抱着她,指着画说:“皇姐,我是孤星,你是红月,我们谁都离不开谁。”

  皇弟日渐长大。

  他还说:“皇姐,你比我更适合太子之位,只要你想要,我永远给你。”

  还有一回。

  子夜,月凉如水。

  弟弟赤着足慌张地跑出了大殿。

  他流出泪,哽咽:“阿姐,阿姐,我梦到你打了败仗,死在了乱葬岗,我好害怕。阿姐,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你。”

  那时,她想啊,她会为皇弟守好这江山。

  戎马一生,不嫁人,不生子。

  只愿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后来,父皇说:“你不死,你皇弟的位置,如何能坐得安稳?”

  “倾皇,只有你死了,这天下才能太平!”

  「阿弟,夜幕降临时,你可还会梦见我?」

  「梦见死在乱葬岗的我。」

  摘星司内,萧夫人携小侯爷,拜访掌灯使。

  “掌灯大人,这次的事,多亏了你。”

  萧夫人眼角固然生出细纹,却端庄雍容,有大家之气。

  她斜眼往下一看。

  十余宝箱被纷纷掀开,入目所及,皆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萧夫人的手里,转动着佛珠,冷静沉着道:“日后凌云,还得多劳烦掌灯大人照拂了。”

  萧凌云是不屑于行贿赂之事的。

  他自有一番本事,可立一番事业。

  终有一日,他会为血衣王而效劳的。

  怎奈母亲执意,子以孝道为先。

  母亲年纪大了,他也不可与母亲起争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夫人客气。”

  掌灯使说:“是世子自己厉害,谈钱就俗气了。”

  萧夫人:“我身弱不担财,还劳烦掌灯使大人,为我保管。”

  “以我和萧夫人的交情,这是应当的。”

  掌灯使给了个眼神,侍卫们就把宝箱搬了出去。

  “小侯爷好好练就一番武艺,日后是可去浮屠国的。”掌灯使轻呷了一口茶水。

  萧凌云听闻浮屠,心脏跳动如擂鼓,灵魂都燃烧起了烈火。

  那是他向往的天堂!

  掌灯使还在和萧夫人交谈间,守卫递来了枯草画。

  他将画作一打开,腿骨都在哆嗦。

  “快,快快有请,我的天菩萨,这可怠慢不得!”

  掌灯使比守卫更清楚这幅画的含金量。

  无暇顾及萧夫人母子,整理衣衫,步履匆匆前去相迎。

  “贵客贲临摘星司,二位赶紧回吧,莫要惊扰了贵客。”

  掌灯使只撇下这么一句话。

  萧凌云皱眉看去,厌恶掌灯使的怠慢无礼。

  萧夫人却是个人精。

  “摘星司的贵客?那可是身份极好之人。”

  她提醒道:“凌云,若能得此人的看重,你的青云之路,会走得更稳一些。”

  母子俩人起身往外走去。

  掌灯使深谙谄媚之道,正弓腰摊手,迎着一位身披黑墨斗篷的贵客进司,那人的斗篷轻遮眉眼,戴着鎏金面具,擦肩而过之际斜睨了眼萧世子,眼神里的薄凉恰似隆冬枯枝上的一抔雪。

  萧凌云深深地凝视,如被抽了神魂,不忘对方幽邃的眼,透着孤寂荒芜。

  秋风乍起,穿堂而过。

  “咔嚓。”萧夫人手中的佛珠,无端断口,滚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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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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