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接吗？”她问。
陈逸礼回过神来，声音很低：“没什么好接的。”
“万一是公司有急事呢？”
“就那点事儿，明天再弄也不耽误什么。”陈逸礼转而笑道，“昭昭，这周末就是我三十岁生日，你想好送我什么了么？”
手机仍旧在不停的响着。
他的铃声就是系统默认的那种铃声，其实单论曲调挺好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这一段悦耳的旋律里似乎带着焦躁和急切。
陈逸礼看着她的时候明明是在笑，但眉心一直浅浅拧着，明显心不在此。
他心里有事。
宋昭问：“你想要什么？”
陈逸礼说：“生日礼物是惊喜，哪有直接来问本人的？那还叫惊喜吗？”
手机铃声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像是在躲避什么，然后打开衣柜找衣服。
“昭昭，我那件深蓝色的衬衫放在哪里了？”
“左手边第二格。”
“……”
“找到了吗？衬衫最怕皱，我帮你熨好挂起来了，就在第二格，你找一下。”
“……”
“逸礼？”
“啊？”他回过神来，努力勾起唇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笑：“怎么了？”
宋昭问他：“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哦，刚刚风太大了，没听清。你说放在哪儿来着？”
“我已经把窗户关了，没风。”
“……”
宋昭叹了口气，指了指衣柜的位置：“左手边第二格，挂起来了。”
陈逸礼这次很快就找到了那件深蓝色的衬衫，然后直接往身上套。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低，这一次似乎就在头顶。
“逸礼，你扣子扣错了。”
“什么？”
“扣子，扣错位了。”
陈逸礼低下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错位了，下摆一边长一边短。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我重新扣。”
于是他又着急忙慌地去一个个把扣子解开。
可扣纽扣的手不知怎么的突然一抖，直接把一枚扣子扯了下来。
他看着手上的那枚纽扣，愣住。
宋昭也有些怔住了。
“你没事吧？”她问。
陈逸礼刚想张嘴回答，他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铃声刚响了一声他就立刻接了接了起来，没等对方说话，就直接说道：“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陈逸礼也顾不上重新找衣服了，就穿着这件掉了扣子的衬衫，找不到西裤，索性从摊开的行李箱里翻出来了一件出差时穿过的裤子飞快套上，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逸礼——”
宋昭叫了一声。
陈逸礼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昭昭，我出去一下，你把门窗锁好，早点睡觉。”
“你去哪里？”
“……公司，甲方有个文件着急要。”
“不是说刚刚是推销的？”
陈逸礼没回答，只是说：“……我先去了。”
“逸礼！”宋昭追上去，“我刚刚开玩笑的，你的三十岁生日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看完再走行吗？”
她转身去找包，医院给的孕检单就放在包里。
可是慌张之下，怎么翻都翻不到。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手都在抖。
陈逸礼站在门边，急急说道：“昭昭，我回头再看。”
然后是巨大的关门声。
宋昭一时有些分不清楚，是风太大，还是他走的太急。
她终于把孕检单翻出来的时候，屋里哪还有他的身影。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
她捏着那一片薄薄的检查单去了窗前，看着他的车尾灯快速消失在磅礴大雨里。
不知站了多久，宋昭接到了李薇打来的电话：“昭昭，我今天在急诊科值夜班，刚刚好像你们家老陈了。”
“是嘛。”
“雨下得大，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现在在家吗？”
“……嗯。”
“那就好那就好。害，我就说我肯定看错了。你跟你家老陈那可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瞧我这眼神儿，估计是最近为了论文熬夜熬太多了……”
“你看到什么了 ？”
“哦，没什么，就刚刚看到一个长得很像你家老陈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来了急诊。”
“那女人什么病啊？”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看到我们医院妇产科的专家过去会诊了。”
“妇产科？”
“嗯，浑身都是血，可吓人了。”
李薇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大雨倾盆中，一个男人抱着女人在飞奔进医院，女人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着，看不清脸，但白色的裙子上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至于男人——
不知是不是巧合，大风把他的衬衫下摆吹的飞扬了起来。
他的衬衫纽扣扣错了位，衬衫的下摆一边长一边短。
李薇啧啧两声：“……刚我吓了一跳，这人的身高体型跟你家老陈还真挺像的。”
“……是有点像。”
“对了，你怀孕的事跟你家老陈说了吗？你们这么多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的，终于要有个爱情结晶了，他知道了不得开心死？”
“还没呢。”
“哦~~”李薇暧昧地说道：“我懂，小别胜新婚是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两个了啊？抱歉抱歉啊，我这就挂，你们继续。不过作为医生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啊，你这孩子才刚四周，还不稳呢，你们两个可悠着点啊，……”
宋昭舔了舔唇，问道：“李薇，能不能问一下，照片上这个女人……是怀孕了，还是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