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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祁王有一瞬间的失态,不过毕竟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很快便恢复如初,甚至还挤出一丝和煦的笑,迈步走到了太后跟前。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太后看他的目光有些让他琢磨不透。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正欲再探目看清楚一些,却发觉太后虽然脸色极差,眼神里虽然仍残留恐惧和不安,投来的目光里却仍旧含有一丝依赖。

  嗯,看来之前是自己多心了。

  如今这位聂太后,还有小皇帝,可是他一手扶持上位的。

  要不是他,他们母子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

  他这边刚打消念头,那边聂太后已经抱着聂寒山哭诉起来,同时不时朝他投来埋怨的目光。

  这下子,祁王心底半点疑虑都没有了。

  只是仍有些遗憾,筹谋多时,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然还是失败了。

  思及此,他目光重新落回到聂太后和小皇帝身上,暗道,还真是命大。

  同时心里也隐隐升起一丝好奇,按道理,不会失败的。

  如此想着,他便直接问出口,“太后,适才我的人发现了裘大监的尸体,他可是忠心护主,那该厚葬…”

  此话一出,饶是太后已经有所怀疑,却还是被恶心的不轻。

  给刺杀之人厚葬,还真当她是好蒙骗的。

  她用手胡乱擦拭一把脸上的泪痕,面色重新变的坚毅起来,仿佛刚才趴在庶弟怀里哭诉的不是她一般,目光不认同的看向祁王,“裘大监试图行刺,被我杀了。”

  一句话,便让在场的人愕然。

  聂寒山愕然,是裘大监竟然会行刺。

  那可是先皇极为信任之人。

  祁王却惊诧裘大监竟然如此蠢笨,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失败了,还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给反杀了。

  而沈书仪是有些不解太后竟然会说是她杀的,明明…

  不过一瞬间,她便想通了。

  裘大监背后肯定还有人,太后如此说,多半是为了保护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坏了那幕后之人的好事。

  只怕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裘大监是皇兄信任之人…”

  祁王很快恢复镇定,好似惊讶脱口而出,接着像是想到什么,瞳孔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我想起来了,早些年,裘大监曾经受过皇嫂的恩惠,莫非,他是怀恨在心…”

  言犹未尽,可在场之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而这时候,有负责清理的侍卫头领已经来禀报,“已经查清了,羽林卫是奉命去追杀刺客…”

  “追杀刺客?”

  聂太后忍不住嗤笑一声。

  好好的宫宴,血流成河,她这个太后和皇帝,差一点命丧,羽林卫竟然说是去追逐刺客。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宴会刚起那会,突然有刺客,就从羽林卫眼皮下飞身而过,羽林卫担忧宴会出事,几乎倾巢而出,结果追到冷宫,却齐齐晕倒,有个别没晕的,也浑身无力…”

  “这显然是中了埋伏。”

  祁王深吸一口气。

  又是这时,来人前来禀报,“遇害人数统计出来了,赴宴的皇亲国戚和三品大员及其家眷里,一共死了十八人,受伤暂无统计。”

  祁王眼神一凝,看了一眼聂太后和聂寒山,状似随口问道,“可知谁遇害?!”

  来人报出几个名字,祁王眉头一皱,紧跟着面色潮红,状似怒不可遏,挥动衣袖,“皇嫂,本王觉得已经不需要查了。”

  聂太后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看祁王一眼。

  祁王只觉心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涌出来,只是很快又兀自摁了下去,目光轻扫聂太后侧脸,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殿外传来脚步声,众人闻声看去,是一个宫人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些旧物。

  祁王目光一扫,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是在裘公公屋子里寻到的,有旧人认出,是先太子遗物…”

  那人说完,便兀自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

  聂太后握紧小皇帝的手,垂眸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许久才抬起头,却是看向聂寒山,语气无悲无喜,很是平淡,“你不在北疆驻守,如何会赶来京城?!”

  她看着聂寒山身上的甲胄,还有他一路厮杀留下的痕迹,心口始终凝着一口气,不得召,不能擅自回京,哪怕自己是太后,也无法包庇。

  虽然极力隐忍,神态还是泄露一丝惧怕。

  虽然自己是太后,可朝中真心依附的少之又少,如今大半朝政仍需仰仗祁王。

  这么想着,她不禁心中已然了然几分。

  聂寒山不可能无缘无故归来。

  定然是接到了召令。

  而自己垂帘听政,却从未发过。

  那就只有身为摄政辅臣的祁王。

  只是,他究竟要做什么?!

  既然有心皇位,当初为何还要扶持他们母子?!

  这么想着,她表情难掩愤怒,目光直勾勾盯着祁王,仿佛要立即问出个所以然来。

  祁王被她盯得有些发愣,也有些不耐烦。

  可大势已去,只能再寻时机。

  原本召聂寒山来,是想着等尘埃落定,好趁机以无召不得归为由,卸掉他的军权,把北疆军权拿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裘大监失手了,而他安排的那些人,竟然也没能要了太后母子的命,聂寒山又比预期的早到了几个时辰。

  真的是一着差满盘输。

  祁王心底阴郁,虽然知道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可还是难消怒气。

  聂寒山却是被问懵了,诧异了一瞬,才想起怀里的东西,几乎立即探手入怀,掏出早就已经被血迹金头大半的书信和调令,“不是…“

  想着,他突然把目光投向一侧祁王。

  若非嫡姐,那便只能是…

  祁王…

  “是我发的,聂小将军年纪不小了,聂家如今就只有聂小将军一人承袭门楣,太后日理万机,辅佐新帝,可也不能不顾母家血脉传承,我便自作主张…倒是没想到这么巧,聂小将军竟然刚巧赶上歹人作乱…”

  聂太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不禁暗自冷嘲。

  她可不信祁王会这么好心。

  当然,如果刚才没有亲眼看到祁王那阴鸷的眼神,还有迫切确定自己和皇帝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样子。

  刚才,他的人可是把尸体一具具翻过来查看,差一点,自己和小皇帝就被他的人补刀。

  她分明看到那些人认出自己的身份,眼底却无一丝迟疑,甚至染着兴奋,功名利禄皆在眼前,就要取自己和皇儿的命。

  若非…

  思及此,太后一震,恍然回头,这才想起,之前数次救她于危难的小姑娘。

  若非她刚才舍命,只怕自己如今已经跟那些尸体无异了。

  “皇嫂和皇侄受惊了,善后的事还是我来,聂小将军也该早些…”

  祁王行开口,就看到太后脸色骤变,接着,就看到原本站在太后身后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宫女,直直倒了下去。

  沈书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努力咬着后槽牙,却还是撑不住了。

  最后只来得及思忖,不知这么倒下去,会不会加重伤势。

  上一世,她也算久病成医,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几分了解,看着凶险,可其实都没有伤及要害。

  所以,这次,她应该不会死…

  就在她以为会摔疼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拦住了她,她最后只来得及看到一张雌雄难辨,却分外英俊的脸。

  还有那一声惊呼,“寒山,快,她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活,宣太医…”

  寒山?

  聂寒山?

  所以,是名震天下的少将军救了她吗?!

  沈书仪心头划过一抹疑问,最后彻底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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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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