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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季渡手还在淌着血。

  绷带在桌上,剪刀还在地上。

  她走过去,弯腰想要把剪刀捡起,不料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就这么扑倒在地上。

  季渡撑着地板,冷汗直直落下,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耳边似乎有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随后一只手把她拦腰截起,动作粗鲁的塞到床上。

  司南渚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你现在就上来。在医务室这里。”

  “顺便通知一下我班导,让他处理一下后续。”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别管,先上来再说。就这样,挂了。”

  司南渚挂断电话,双手抱胸的站在一旁,盯着季渡的眼神不算良善。

  床上那人薄薄的一片,手揪着床单,闭目之中,长长的睫毛在轻颤,有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沾在了睫毛之上,就这么一路顺着脸颊没入床单之中,不是从头就注视着的话,估计会以为那是她落下的一滴眼泪。

  司南渚别过头,啧了一声,“……一天到晚的就会惹麻烦。”

  几分钟后,班主任和一个高大的西装男人闻讯赶来。

  床单上血迹斑斑,看着十分的渗人。

  班主任被吓了一跳,但碍于司南渚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

  西装男人倒是对这些司空见惯,他帮季渡简单处理了伤口,将人打横抱起后,就和司南渚一起离开医务室。

  班主任跟过去了几步,看着脸色煞白的季渡,弱弱出声:“真的不需要我一起过去吗?”

  西装男人瞥了他一眼,声音平稳:“不需要。张老师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就行。”

  班主任只得点点头。

  等人走后,他对着那几处触目惊心的血迹叹了口气,拨通一个电话,说:“喂?老王?过来医务室帮我干点活儿……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找你准没好事……反正你来不来你就说吧……哎,还能是谁啊,还是那两个冤家呗……”

  季渡被抱进了车里。

  她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把车门关上。

  对方眉峰一道长疤直落眼睑最下,颇有点凶神恶煞。

  是司南渚的私人司机兼保镖,唐伯远。

  唐伯远将他们送到医院,医生早已经在专属病房里等着。

  他们几步上前,想要先给司南渚检查一下,司南渚却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先去处理季渡的伤口。

  医生们脚步一转,立刻就去查看季渡的伤势。

  沉默寡言了一路的唐伯远低下头,看了司南渚一眼,“你脸上的血迹不先处理一下吗?”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下再擦。”

  司南渚说完,将视线收回,刚好一个医生走过来,他随口就问了句:“她什么情况?”

  医生说:“估计是失血过多加上身体虚弱导致的突发性眩晕,但具体的还需要做完其他检查后再出结果。我的建议是先住院一晚观察一下。”

  司南渚点头,“那就住吧。”

  “那我们这边等会就给她办理住院申请。”医生看了几眼司南渚的脸,又说:“南渚先生今晚冰敷一下右脸颊比较好,不然明天容易红肿。”

  唐伯远又看了一下司南渚。

  司南渚:……

  司南渚硬邦邦的开口:“……知道了。”

  季渡在病房里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司南渚他们早已经离开。

  病房门被推开,有个老医生带着护士一起来查房,见她已经醒了,老医生说:“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手掌那处,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季渡摇摇头。

  老医生又问:“那还觉得头晕吗?”

  季渡想了想,“有一点。”

  老医生看向护士,“先给她带点吃的过来。”

  护士柔声道:“好。”

  转身就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老医生给季渡检查完伤口,欲言又止了几秒,才说:“你这伤……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季渡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记错的话,她被送来病房的时候,那一群医生里,只有这个老医生是看也没看司南渚,直直的朝她过来的。

  老医生的白大褂上挂了个铭牌,那字太小,只能看清其中一晃而过的廖字。

  季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到的,廖医生。”

  老医生一道浓眉皱成了八字,“不小心……我可跟你说啊,手掌这种地方娇弱的很,一旦伤口深了就容易触及神经。你这次也就是运气好,再有下次的话,可就麻烦了。”

  季渡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谢谢廖医生。”

  老医生看了门口一眼,低声说:“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鸿光那孙子把你弄成这样的?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替你跟鸿光说一声。”

  鸿光。司鸿光。

  司南渚的爷爷。

  季渡一顿,没想到老医生居然也认识鸿老。

  她看着对方那带点鼓励和怜惜的眼神,思索不过两秒,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到的。谢谢廖医生。”

  廖老医生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行吧。”

  而后就继续出门查房去了。

  司鸿光其实也是个好人。

  为人刚正不阿,有一种侠气风范,最是见不得那种恃强凌弱的事情。

  但是司鸿光活不了多久。

  上辈子里,鸿老是在她高一那年春天离世的。

  满打满算的话,也就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

  季渡就算把这些事告诉他,司鸿光最多也就可以管个半年。

  半年之后,司南渚依旧是该干嘛干嘛,届时好不容易忽悠他答应的和平协议也被撕毁,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件事,不说比说更好。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三下,护士拎着粥进来。

  估计是见季渡可怜,护士悄悄的还给她塞了两只自己折的千纸鹤。

  季渡一怔,伸手接过。

  护士笑盈盈的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又不敢跟我们说,可以写在千纸鹤上哦。千纸鹤会帮你传递出去的。”

  季渡捏了捏千纸鹤,那羽翼薄薄的一层,真是脆弱不堪。

  她笑了笑,依旧是那句平淡的:“谢谢。”

  护士回到护士站。

  康复科晚上值班的人是她和护士长。

  见她回来,护士长撩起眼皮,警告了她一句:“别干蠢事。知不知道我当初费了多大劲才把你带进来的。”

  护士撇了撇嘴,在她旁边坐下,声音闷闷的说:“姑姑,之前跳楼的那个现在还疯着呢。这前后才隔了多久啊,不管的话,说不定这小女孩又变成下一个跳楼的了……她们年纪可都和珊珊差不多,你看着不觉得难受吗?”

  护士长淡淡道:“难受又能怎样?你以为这些事情说出去了就可以解决了?高旻,又不是第一天出来社会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你当是学校里受欺负了告诉老师呢?你再多嘴的话,到时指不定连你一起解决了。他们可多的是让你闭嘴的方法。”

  护士蔫了吧唧的垂下头。

  护士长拍拍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又说:“明天她出院以后,你拿过去的那两个千纸鹤,如果她没带走的话,收起来交给我。”

  护士不情不愿的应下,“……知道了。”

  隔天早晨,唐伯远一早便来接她。

  回学校的路上,季渡收到了东知桃发来的短信。

  是张彩图。

  点开能看到东知桃和一个奖杯的合影。

  季渡看着那张笑颜如画的脸,想起来这时候的东知桃好像是去了国外参加某个小提琴比赛。

  难怪那群人那么肆无忌惮。

  要是东知桃在的话,出于维护校花的名誉,他们再不爽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攻击她的。

  季渡关掉手机,车已经开至学校,她拎着一袋子药,慢悠悠的走回课室。

  许是她这副脑袋和手都缠着绷带的样子过于惊悚,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不知道在小声的窃窃私语什么。

  季渡视若无睹的站在七班门口,唰啦一声就把后门拉开。

  和室外仍旧在吵闹喧哗着的氛围不同,教室里鸦雀无声的,只有一个人在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喂。”

  有人回头看了季渡这边一眼,神色怪异的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

  随后,课室里的人像是约定好一样,不约而同的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那一瞬间,整个空间仿佛是被摁下了静止键。

  季渡的右眼眉突地轻轻跳了一下。

  “——挡路。”

  有道低沉的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司南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白净的校服上挂了个黑色的斜挎包,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逆着光,看起来十分的不耐烦。

  “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

  还有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一个身型修长的男生漫步走来,手腕带着一串小叶紫檀,手臂上挂着个袖章,估计是刚从学生会里回来。

  那人面庞莹白如玉,眉宇间带着点温润儒雅的浅淡笑意,配着那浑然天成的彬彬有礼的君子气息,似是阳春三月风吹过,皎如玉树临风前。

  正是少年时期的宋玉衡。

  季渡没有答话,收回视线,旁若无人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本来就在啜泣的那个女生哭的更大声了。

  “那个——”

  围着她的一个男生抬起头,大声说道:“昨天交给班委的秋游住宿费不见了,你知道去哪儿了吗——季渡?”

  这下不止其他同学,连司南渚和宋玉衡也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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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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