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虞清推开家门时，屋内一片寂静。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灰尘味，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沙发前坐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傅寒清的回复。
「号码是问林妍要的。」
虞清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林妍是她的闺蜜，也是唯一知道她婚姻真实状况的人。
她几乎能想象到傅寒清是怎么冷着脸让林妍交出号码的。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回了一句：「傅总这样随便要别人的联系方式，不太合适吧？」
消息发出去后，她将手机放在一旁，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等她回来时，屏幕上已经多了一条新消息： 「不合适的事，我做的还少？」
虞清盯着这句话，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指的是什么？是昨晚在酒店露台的出手相助，是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还是此刻明知她已婚却依然发来的消息？
她抿了抿唇，最终只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谢谢。」
然后，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顶楼。
傅寒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目光落在虞清最后发来的那句「谢谢」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松了松领带，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阳光照在玻璃上，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他到底在做什么？
虞清是别人的妻子，哪怕这段婚姻名存实亡，哪怕沈墨根本不配拥有她，但道德上，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撬墙角。
傅家的家教极严，从小父亲就教导他做人要光明磊落，行事要无愧于心。
可如今，他却因为一个女人，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他想起昨晚虞清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想起她颤抖的睫毛，想起她攥着他袖口的指尖——那么用力，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助理发来了下午的会议安排。
傅寒清扫了一眼，忽然冷笑一声。
——道德？原则？
沈墨那样的烂人，配谈道德吗？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给虞清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吃饭。」
不是询问，是通知。
发完后，他将手机丢到一旁，重新投入工作。
如果遵从内心的选择是不道德的……
那就不道德吧。
虞清的手机屏幕亮起，傅寒清那条「晚上七点，我来接你吃饭。」的信息赫然映入眼帘。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才缓缓敲下回复： 「不了吧，不方便……我结婚了。」
发出去后，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警告傅寒清——这段关系不该再进一步了。
手机几乎是在下一秒就震动起来。
傅寒清：「我昨天晚上救了你，你应该请我吃饭。」
虞清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她犹豫了一下，回道：「……傅总缺这一顿饭？」
傅寒清：「缺。」
虞清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住，还没想好怎么回，对方又发来一条： 「虞总这是想过河拆桥？」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眉梢微挑，眼神带着几分冷意，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促狭。
虞清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傅总，我们这样不合适。」
傅寒清：「哪里不合适？」
虞清：「……你知道的。」
傅寒清：「我不知道。」
虞清盯着这条回复，忽然有些气闷。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要逼她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直白地回了一句：「我是已婚的人，傅总。」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沉默了几秒。
然后，手机震动——
傅寒清：「所以呢？」
虞清愣住。
傅寒清：「你的婚姻，和你请我吃饭，冲突吗？」
虞清被他强盗般的逻辑弄得无言以对，正想着该怎么回绝，傅寒清又发来一条： 「还是说，虞总心虚？」
虞清指尖一顿，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她咬了咬唇，最终妥协般地回了一句：「……地点我定。」
屏幕那端，傅寒清看着这条消息，唇角微微勾起。
「好。」
虞清选了一家隐蔽的日料店，藏在城西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
她常来这里谈生意，老板专门为她留了一间最里侧的包厢，竹帘垂落，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坐在榻榻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木质移门被轻轻拉开，傅寒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色大衣衬得他肩线愈发凌厉。
"傅总倒是准时。"她没抬眼，声音很轻。
傅寒清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微微绷紧的指尖："怕你跑了。"
虞清指尖一顿，终于抬眸看他："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傅寒清唇角微勾，没接话。
服务员适时地送上清酒和刺身拼盘，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竹帘外的隐约流水声。
虞清给他斟了杯酒，语气平静："昨晚的事，谢谢傅总。"
傅寒清接过酒杯，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背："怎么谢？"
虞清收回手，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这顿饭不就是谢礼？"
"不够。"傅寒清盯着她，"我救的可是虞总的命。"
虞清放下酒杯，抬眼看他："那傅总想要什么？"
傅寒清忽然倾身向前，手臂撑在桌面上，距离骤然拉近。虞清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却听见他低声道："你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
虞清猛地僵住，迅速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不小心划的。"
"三次都是不小心？"傅寒清眼神锐利，"浴缸里的水都被染红了，虞清，你当我是傻子？"
虞清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我的事，不劳傅总费心。"她声音冷了下来。
傅寒清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坐回去，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淡："行，那聊聊沈墨。"
虞清皱眉："这没什么好聊的。"
"他昨晚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四季酒店。"傅寒清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金枪鱼，"808号房。"
虞清的手指微微发抖，却强撑着平静："傅总什么时候改行当侦探了？"
"刚好有朋友在那工作。"傅寒清放下筷子，直视她的眼睛，"虞清，这样的婚姻，你还要忍多久？"
虞清猛地站起来，茶杯被碰倒，清酒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傅寒清！"
竹帘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虞清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缓缓坐了回去。
"抱歉。"她深吸一口气，"但这是我的私事。"
傅寒清忽然伸手，用拇指擦去她嘴角沾到的一点芥末："你值得更好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虞清彻底愣住。傅寒清的手指温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擦过她唇角的触感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
就在这时，竹帘外传来熟悉的笑声——是沈墨的合作伙伴王总。
虞清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本能地往阴影处躲了躲。
傅寒清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眼神沉了下来。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在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虞清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心跳加速，却听见竹帘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慌乱间一把推开傅寒清，却不小心碰倒了酒瓶。
"砰"的一声脆响，瓷瓶摔得粉碎。
外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有人？"王总的声音近在咫尺。
虞清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竹帘被掀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