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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又是“哔哔”声,吵死了。

  爸爸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话没这么多。

  怎么心里这么吵呢?

  容清樾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今天头有点晕晕得。

  是他太困了,听错了吗?

  爸爸刚才还想亲妈妈呢。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没有那么差劲。

  -

  一家三口被管家和保姆们簇拥着进了主楼。

  大厅里,孟强跷着二郎腿坐在离门最远的主位上,他指间夹着雪茄,嘴里还在吞云吐雾。

  “爷爷像个大烟囱,我都看不清爷爷长什么样儿了!”

  容清樾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来了啊,栖亭和崽崽过来坐。”孟强点了点旁边的位置,

  “小漾儿去把茶端过来。”

  孟强的观念很传统。

  传统到封建。

  在孟公馆,连客厅里的沙发有主次位之分。

  他现在的意思就是,儿子和孙子去做次主位,儿媳妇落座前,还得端茶倒水伺候人。

  “爷爷,为什么要让我妈妈端茶,你没长手吗?”

  容清樾离得远,声音超大,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抽烟,我每次闻你的二手烟,头都会晕晕的,像喝醉了一样。”

  孟强听完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如钟:

  “你个小外姓佬,厉害得嘞,这不叫喝醉,这叫醉茄。”

  他部队出身,就爱子孙后代身上带点儿匪气,容清樾越反驳,他越觉得这孙子有前途。

  孟强朝着容清樾招招手:

  “来爷爷这儿,给你尝口雪茄。”

  “我不抽!”容清樾往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地科普,

  “抽烟会把肺抽成黑色的。”

  孟栖亭双眉紧蹙,一把抱起儿子,往外走。

  他把容清樾交给老管家:

  “魏叔,带崽崽去洗个澡,打了一下午高尔夫,身上全是汗。”

  刚交代完,就听见背后容漾忍着火气对孟强说:

  “爸,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对崽崽说话?他上次还问我,爷爷是不是不喜欢他,总是叫他外姓佬,说他不是孟家的人。小孩子现在成长期,性格很——”

  “我哪句说错了?”孟强打断容漾的话,

  “上次我带他去警局改姓,你居然把户口本藏着。”

  孟强腮帮子鼓了又瘪,吐出一大口白雾:

  “我们孟家的种,还得跟外姓?没有的道理!”

  “怎么没道理?你付出什么了,就跟你姓?”

  孟栖亭松了松领口衬衫的纽扣,又摘了袖扣,

  “我老婆生的,就该跟我老婆姓!”

  他曲指将袖口往上卷,一边卷一边往孟强那儿走,

  “你又不是不能生,反正妈已经跟你离婚这么多年了,我不介意再多个弟弟妹妹,还能给崽崽当玩伴。”

  孟栖亭说完,拿了茶几上的雪茄剪,直接将孟强燃着的雪茄剪掉一截。

  垃圾箱盖子关上,烟雾源头被灭。

  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好了很多。

  不知道是话语还是动作激怒了孟强,孟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别给老子放屁!除了你妈,我这辈子不可能和别人留种!”

  孟强气抄起手边的茶杯用力砸到地上:

  “孟栖亭,反了天了?娶了媳妇儿忘了爹?”

  父子俩关系本来就不好,就算容清樾改名叫孟清樾,他们该吵的还是吵。

  容漾习以为常,镇定自若地往楼上走:

  “你们慢慢吵,我换个衣服。”

  “还不快滚?”孟强指了指孟栖亭的鼻子,又指着容漾的背影,

  “我让厨房晚开饭一小时,你俩抓紧时间,给老子造二胎去!”

  空气陡然凝滞几秒。

  半晌,孟栖亭才压下嗓音里的暴怒,冷冷道:

  “爸,崽崽一出生我就结扎了,您死了这条心吧。”

  -

  容漾生容清樾生了一天一夜。

  顺转剖。

  妊娠几乎所有的苦她都尝过。

  崽崽随母姓、结扎都是孟栖亭先提出来的。

  之前孟强在孟栖亭面前唠叨二胎,他还能打打马虎眼应付过去。

  以孟强长在大清的脑子,男性绝育和宫里的太监净身没什么区别,结扎的事,孟栖亭也就没跟孟强提过。

  但孟栖亭没想到的是,孟强会这么没分寸。

  连他的夫妻生活都管上了,也难怪容漾生气要跟他离婚。

  “老婆,爸这儿以后我一个人来就行。”孟栖亭跟在容漾身后,语气因为愧疚变得很轻,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嘭”得一声。

  容漾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刚才在车上,衣服被孟栖亭造得又皱又脏,小孩子看不出来,大人仔细瞧两眼就能明白。

  她着急换衣服,才懒得跟孟强多费口舌:

  “我能说什么?他当爹当妈把你拉扯大,又在你身上付出这么多心血,况且崽崽一出生,他就转了一半资产到崽崽名下。反正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犯不着。”

  孟栖亭背靠在门上,敛眸看着地板,问她:

  “那警局改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八个月前吧,他说想崽崽了,从幼儿园把孩子接走后还想去家里把户口本偷出来,监控软件连着我手机,自动报警了,凌晨两点,我加完班去警局捞的人。”

  容漾说完,打开门锁。

  她从孟强置办的衣服里选了套最低调的运动服,即便这样,运动服的胸口背后还有几个大logo。

  孟栖亭堵在门口,将人圈在怀里,有些生气地掰着她的脸往上抬: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不算什么大事。”容漾顺从得和他对视,目光空洞,

  “没必要说。”

  孟栖亭指腹划过她的脸颊,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探究出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就没必要了?”

  他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犹如针扎。

  以前的容漾连手指甲没有月牙都要跟他碎碎念一下。

  膝盖上破个小口子也要用圆珠笔圈起来标记给他看,让他心疼。

  异国头一年,同事的八卦,上班的奇葩上司,有关崽崽大大小小的变化,容漾都能兴致勃勃跟他说上好几个小时。

  他早起办公的时间,正好是容漾晚上休息之前,她开着视频和他说些无聊的废话,也不管他听没听到。

  有时候说着说着,容漾自己就睡着了,等孟栖亭反应过来,才看到对话框里那句晚安。

  关系最好的朋友跳槽了,顶头上司喜欢抢功玩办公室政治,崽崽上幼儿园中班了,再过两年就该上小学了,诸如此类的琐事,孟栖亭如果不刻意回想,根本记不清主人公的名字。

  然而有天他突然看到朋友圈里,有个眼熟的女人发了结婚照,九宫格照片之一还有和他老婆的合影,他才恍然想起,这个眼熟女人好像就是容漾从大学一直玩到现在的好友。

  她好像很久没提到过这个人了。

  或者说,容漾已经很久很久没和他分享过生活了。

  针扎似的心疼化成心慌。

  这一年多,容漾的热情都给了谁?

  那些看似很小,却亲密无间的事情,不和他分享,又在和谁分享呢?

  乌黑眼睫垂下,孟栖亭的指腹自容漾脸颊摩挲到唇瓣:

  “不回答就做。”

  反正开饭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小时,小别胜新婚。

  这个点儿,根本没哪个不识相敢来打扰。

  孟栖亭低头要接吻,容漾将头偏向一边。

  她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掰下来,没好气地说:

  “你是Nico吗?狗叫两句就发情?”

  “Nico不会发情了,你忘了吗?它的绝育手术还是我们陪它一起做的呢。”

  孟栖亭喉结轻滚,他手臂圈在容漾腰后收紧力道,低头埋进容漾的颈窝蹭了蹭,软硬兼施:

  “不想看见孟强,这饭我不吃了。”

  他的声音又气又闷,还带着点自责:

  “老婆,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

  “你不要这样,孟栖亭。”容漾被他箍得快要透不过气,

  “崽崽快洗完澡了,万一一会儿过来——”

  “妈妈妈妈!”房门被敲响,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容清樾脆生生的喊声。

  孟栖亭瞬间恢复正常语气,摆起当爹的架子:

  “我跟你妈有正事要办,你先一边玩儿去。”

  “爸爸,大伯说他晚上还有工作,让爷爷提前开饭了。”容清樾趴在门上,耳朵紧贴着门板,

  “妈妈不饿吗?难道你们俩中午背着我偷偷去吃好吃的了啦?”

  “马上,马上就,就出来。”容漾有些心虚地应着。

  她听见孟栖亭在她耳边小声骂了一个字,又嘀咕着说:

  “这个沈胖子,肯定是故意的。”

  ——他倒是把全家最不识相的那个给忘了。

  孟栖亭松开了容漾,神情微滞,盯着她的脸:

  “你在心虚什么?”

  容漾连忙说:“我没心虚啊。”

  “你就是心虚了。”孟栖亭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沉沉得紧盯着她,声音比刚才还要气闷,

  “听到沈宣忱的名字你为什么结巴?是对他还旧情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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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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