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劳斯莱斯停在国贸附近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前。
顾漫漫透过车窗打量，外观平平无奇，然而走进大堂，入目便是通透的落地窗和一泓蜿蜒的水景。
水中莲花灯一盏盏亮着，从入口一直铺陈到电梯间。
封明舟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一进电梯，他按下顶层按钮，指纹验证后电梯缓缓上行。
电梯门开，迎面撞入眼帘的是整面落地窗，整个江城夜景尽收眼底。
“明舟和漫漫来啦！”
顾漫漫循声望去，赵阳热情迎上来，身后跟着七八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在封明舟失明期间没有背弃他的老朋友。
饭局不算大，十来个人围坐一圈，却都是圈中响当当的名字。举手投足却浸透着无处不在的优越。
“吃饭前来两局。”赵阳提议，“百家乐怎么样？”
年轻男人们纷纷附和，摩拳擦掌。侍应取来崭新扑克，桌上很快摆满筹码。
顾漫漫小声问封明舟：“我不会玩。”
封明舟凑近她耳边：“没关系，跟着我学。”
牌桌氛围瞬间亢奋。薄薄纸片在桌面翻飞，筹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封明舟替顾漫漫下注，手把手教她规则。
“庄家有三张牌时…”他指尖轻轻碰着她手背，低声讲解。
顾漫漫心不在焉，视线不时偷瞄封明舟侧脸。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观察每张翻开的牌。
“江少，你那游艇多少钱来着？不如押一把？”赵阳起哄道。
江少挑眉：“你有什么值钱东西压？”
赵阳摸摸下巴：“我那辆限量版兰博基尼，前天刚提的车。”
旁边人吹了声口哨。
“明舟，你压不压？”赵阳转向封明舟，眼中闪着狡黠。
封明舟握住顾漫漫手腕，在她掌心塞了几枚筹码，“你替我下注。”
“我？我不会…”
“你会的。”封明舟眼底含笑。
牌局开始，顾漫漫鬼使神差地把筹码全压在闲家那边。
全场哗然。
赵阳怪叫：“哇哦，封总这么有信心？”
牌面一翻，顾漫漫赢了第一局。
“嫂子运气真好！”
封明舟笑着把赢来的筹码推给她：“继续。”
顾漫漫第二局又赢了。
第三局，筹码已经堆成小山。
“全押。”封明舟语气轻松。
顾漫漫咬咬牙，推出所有筹码。
最后一张牌翻开，她又赢了。
桌上众人目瞪口呆。赵阳苦着脸：“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顾漫漫兴奋得小脸通红，甚至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她抓住封明舟袖子：“我们赢了！”
封明舟宠溺地刮了下她鼻尖：“是你赢了。”
江少输得心服口服：“顾小姐天生赌运。”
“我那兰博漆都没刮就姓封了！”赵阳捂着心口哀嚎，旁边公子哥儿咬牙切齿补刀：“还有我苏富比预定的百达翡丽！”
封明舟轻笑：“谁让你们主动提赌局的。”
“行行行，认栽。”赵阳把筹码一推，“开席吧！各位爷移步，咱们边吃边聊。”
众人笑闹着转移到餐厅。宽敞的包厢里，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精致餐点。
顾漫漫坐封明舟右手边。面前摆着一盅蟹粉狮子头——汤汁上飘着两片金箔，是她上次随口提过喜欢的做法。
“今儿我先干为敬！”赵阳举杯站起，“谁让我技不如人，输了车。这杯酒，敬漫漫嫂子的好手气！”
顾漫漫点头致谢。刚想举杯时，封明舟已经接过那杯酒放到自己面前，换了杯温水递给她。
酒过三巡，话题从最近的投资项目转到度假胜地，又聊到各自的私人收藏。
席间谁的笑话逗得一桌人前俯后仰，顾漫漫也忍不住笑出声。
饭吃到一半，会所经理匆匆过来，附在服务生耳边低语几句。
服务生弯腰在赵阳耳边说了什么。
赵阳眉毛一挑：“廖总亲自来？快请进来呗！”
片刻后，一位头发微白的中年男人大步走进包间，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各位贵客吃好喝好啊！听说今天封先生在，特来敬杯酒。”廖总面带笑容，眼睛却精明地扫视一圈。
“廖总客气。”封明舟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却不见笑意。
廖总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我的荣幸。封先生三年不出手，最近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江城商圈都服气。”
“廖总过奖了。”封明舟语气平淡，却暗含警告。
廖总似乎察觉了什么，明智地不再多言，举杯一饮而尽：“打扰各位雅兴了，我先告退。”
廖总走后，赵阳打趣道：“封总还是这么有排面，廖总这种老江湖都亲自来巴结。”
“他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江少冷笑一声，“上次借钱资金断链，都快关门大吉了，死活求着明舟出手，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顾漫漫微微侧头望向封明舟，封明舟夹了一筷清炒芦笋放进她碗里，菜心嫩得能掐出水。他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插曲不值一提。
封明舟什么时候缺过恭维？从小到大，夸他年少有为的、赞他气度不凡的、奉承他眼光独到的，早听得耳朵起茧。
他当然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做戏。
可他不点破，也不稀罕，权当是饭局上的一道配菜，佐酒尚可，入心却难。
饭毕，众人纷纷起身，热络地勾肩搭背往外走。
封明舟顺势搂住顾漫漫的腰，手掌不经意间在她腰窝处轻揉两下。
顾漫漫回过头，佯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推开他的手。
酒店大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封明舟突然松开了搭在她腰间的手。
顾漫漫疑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
不远处，一身浅色晚装的林瑾云正被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拦住去路。
那男人一看就是醉了，左摇右晃地说着什么，不时伸手就要去抓林瑾云的手腕。
林瑾云步步后退，眉头紧锁，脸上写满厌恶，却又不想太过失态。
顾漫漫感到封明舟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肌肉在西装下绷紧。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顾漫漫站在原地，看着封明舟的背影越来越远，心脏传来一阵阵紧缩的疼痛。
她明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跨越了整个银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