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通牒下来了。
通牒的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回来了。
“爸，妈，你们来了？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们。”
“不用，你这么辛苦，我和你爸也没什么事情，溜达着就来了。”
“嗯，好香，妈，今天晚上是你做的饭？”
沈寄言换了鞋，一边解领带，一边往餐桌跟前走。
“我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可不是嘛？轻白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刚回来。”
“我要是不来，你今天晚上又得点外卖，难怪最近肠胃不好。”
宋轻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许梦岚和沈寄言。
她很想说，就算自己做了，沈寄言也不会吃的，有必要吗？
沈怀青从书房里面出来，摘了老花镜。
“行了，别说了，轻白也上班，很辛苦。”
“她那是自找苦吃，家里的阔太太不做，非要自降身价，去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当服务员。”
沈怀青坐在餐桌跟前，冲着宋轻白招手。
“轻白，赶紧洗洗手，坐下来吃饭。”
宋轻白不饿，但也不敢不吃。
洗完手，坐在沈寄言身边。
有爸妈在，沈寄言不会表现得太难看。
期间，说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氛围还算轻松。
宋轻白又恍惚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看到照烧鸡腿，就想起这是沈寄言喜欢吃的，想也没想，就用筷子夹起来，放在他碗里。
放下那一刻，看着沈寄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才突然头脑清醒，想起来他不喜欢自己碰过的东西。
可对面，沈怀青和许梦岚都在，她不知道该不该夹回来。
“怎么了？轻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一下子脸色差了这么多？”
许梦岚疑惑看着她，“你看，我说不要乱吃药，吃出毛病了吧？”
“不是，我……”
“妈，您别胡思乱想，轻白身子不好，脸色经常是白的，不用管，刚才咱们说到哪里来着？嗷，对，就是刚来的小林………”
沈寄言很容易就把饭桌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里。
宋轻白埋头，吃了两口米饭，没胃口，继续吃土豆丝。
沈寄言吃得很香，可盘子里面，刚才她夹过去的那块照烧鸡肉从始至终都孤零零放在那里。
许梦岚看到了，沈怀青也看到了，都没说什么。
吃完饭，放下筷子，沈寄言便起身。
沈怀青坐在沙发那里，打开电视看新闻。
宋轻白着手收拾碗筷，端进厨房里面洗。
许梦岚则抱着胳膊，在一旁说话。
“以前妈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咱们家是讲究人家，用公筷，你别把自己的筷子夹东西放在别人的盘子里面，寄言有洁癖，妈刚才饭桌上就想说你了。”
“好歹嫁过来六年了，也长点记性，有些话得往脑子里面记，在我和你爸跟前还好，在外人跟前，寄言给你放脸，你又要委屈。”
宋轻白埋头洗碗，许梦岚就站在厨房里面念叨，出客厅擦桌子，许梦岚就走到客厅里面念叨。
终于，她停下动作，打断许梦岚的话。
“妈，我很累。”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累？我腰疼还来做饭，你洗一下碗怎么了？！这还没轮得到你冲我摆脸色呢！”
厨房里面的动静不小，沈怀青和沈寄言都跑进来。
许梦岚看他俩都进来了，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
“老头子诶！气死我了，我头晕。”
“这个不孝的诶——是要气死我——”
沈寄言连忙抱住许梦岚。
“妈，您怎么了？别吓我，赶紧打120，我送您去医院！”
“宋轻白！你干什么？咱妈辛苦几十年了，现在我都结婚了，还不能让她享享福吗？”
“我没说什么，是她……”
“我妈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懂得体谅体谅她？”
“我……”
“娶了媳妇儿，还让我妈来做饭，像什么样子？”
“是她要来做饭的，而且她说的话我不爱听。”
“妈是长辈，你就不能多让让她？”
救护车很快就到，宋轻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门大开着，呼呼的冷风吹进来。
宋轻白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直钻冷风。
去医院进的急诊，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
连夜，沈寄言送老两口回家，等回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宋轻白坐在客厅里面，看着他。
“妈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是情绪太激动，让卧床休息。”
“嗯。”
沈寄言进主卧里面睡觉。
宋轻白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起身走进了侧卧里面看。
第二天是休息日，她不用早起，给沈寄言准备好早餐。
沈寄言吃完早餐，临出门，“爸和朋友钓鱼去了，你今天没事情，去照顾妈，忍住脾气，别耷拉脸。”
说完，他就走了。
宋轻白很快就打车去照顾许梦岚。
许梦岚确实不舒服，一天都不怎么清醒，中午喝了一碗粥，又躺下去休息。
下午四点多，终于睡饱了，赶宋轻白走。
宋轻白把做好的晚饭放在桌子上，“妈，您记得吃饭。”
“嗯。”
宋轻白站在门口，穿外套，换鞋子。
许梦岚喝了一口红豆粥，“轻白，可别忘了昨天妈说的，年底得怀上孩子。”
“嗯。”
宋轻白握住手套，没有抬头。
“我先走了。”
沈寄言今天回来得早。
林倩这几天和他闹别扭，下午打了他一耳光。
再怎么说，也是男人，沈寄言受不了那个窝囊气，也不伺候大小姐了，直接回家。
宋轻白把饭温在锅里面，他照旧点外卖。
吃完饭，在书房里面处理了几个邮件，才出来。
家里面只有一个浴室，沈寄言见宋轻白已经洗完澡了，这才拿着换洗衣服，推门走进去。
他推门走进浴室的瞬间，客卧的门也打开。
宋轻白刚洗完澡，因为心里面想事情，连头发都没有吹干。
只穿着之前买的性感睡衣，外面套着大衣。
抱着肩膀，站在浴室门口。
听着里面花洒打开，洗澡的声音，耳边似乎还有许梦岚的警告。
年底。
年底。
现在都十月份马上十一月了，要是还不采取措施，真的扛不到年底。
咬咬牙，宋轻白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
沈寄言背对着门，听到身后的动静，睁开眼睛。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他这么疾言厉色，让宋轻白很快就红了眼。
她抿唇，抖着手解开扣子，露出里面的睡衣。
“别发贱，宋轻白，赶快出去。”
宋轻白非但没有出去，反而一鼓作气，直接把外套扔在地上，冲他走过去。
“寄言，妈说让咱们在年底得有消息。”
沈寄言抬手关掉花洒，上下打量宋轻白的身体。
“出去。”
如此赤裸裸的拒绝，彻底击垮了宋轻白的所有勇气，她捡起地上的外套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