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嚏！”比尔紧了紧大衣。
“我亲爱的朋友，你这可真够冷的！”
“欢迎光临寒舍。”
比尔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间阴暗的画室。
从表情上就能看出他略感失望，他实在没想到洛洛特的画室如此寒酸。
不过他仔细看了看墙边一排立着的画。
以他重生者的眼光，惊讶地发现画作的透视法使用得炉火纯青。
不像是这个时代的画作，远超过这个缺乏“文艺复兴”和“启蒙思想”的时代水平。
比尔坐到壁炉边，伸手凑近火焰取暖：
“你这些画画得真不错，竟然没人发现。”
“你不就发现了吗？”洛洛特微微一笑。
“可惜我人微言轻，光我看好没什么用。怎么说呢，你的画有种……”比尔说到一半，似乎在斟酌该用什么词汇表达。
“有种远超这个时代的感觉。”
“咦！”比尔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洛洛特。“你自己竟然也知道？”
洛洛特没有说话，而是给比尔倒了杯热茶。
“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接着，比尔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摊开在地上。
只见纸上歪七扭八地画着许多图案。
有些是圆圈，有些是方块，并且还用乱七八糟的线条连接起来。
比尔拿起一张图纸给洛洛特解释道：
“长话短说，洛洛特，我想请你帮忙把我的想法画出来。你别看这纸上的图案乱七八糟的，说实话我动手能力太差劲儿，但是我的想法还是挺不错的，我想让你按照我的构思绘制出一台机器的结构图。”
洛洛特目光狡黠地看着比尔久久没有说话。
“咳咳！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价钱好说。”
洛洛特收回目光。
他从地上捡了些木材丢入壁炉当中，使火焰烧得更旺，接着转头再次看向比尔淡淡说道：
“我不要钱。”
“不要钱？还有这样的好事！我说伙计，虽然咱们是顶要好的朋友，但是你现在过得如此拮据，还是开个价钱比较好。”
洛洛特拿起一张图纸开口道：
“不要钱，要股份。”
比尔有点吃惊地看着洛洛特，对方似乎猜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自己可从来没和任何人透露过要开公司的想法，他是怎么知道的？
比尔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洛洛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随手将手中那画得无比糟糕的图纸丢进了壁炉的火焰中。
“哗”
火焰瞬间暴涨。
“我要当合伙人。”
比尔愤怒地想要伸手去抢救那张他通宵构思出来的图纸。
但为时已晚，图纸瞬间化成了灰烬，火焰还险些点燃了比尔的衣服。
“该死！洛洛特！你真是个无礼的家伙！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比尔无比愤怒地瞪着洛洛特，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面孔异常通红。
他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狠狠地用皮靴踢一脚眼前这神态自然的混蛋的屁股！
他收起地上剩余的图纸，朝着地面啐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画室外走去。
看着比尔离开的背影，洛洛特不慌不忙地开口：
“蒸汽机。”
听到蒸汽机，比尔的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他像个木偶似的，缓缓转过头，嘴巴张得老大。
他磕磕巴巴地指着洛洛特：
“真是神了！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图纸画得过于草率，如果不是他自己亲手画的，他都以为是些鬼画符。
对方是怎么看出这是蒸汽机的？
洛洛特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比尔则乖乖地坐回了壁炉前。
洛洛特昨天在咖啡店里见到这家伙那不断YY的浮夸表情，就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因为洛洛特自己也时常想，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缺的是什么？
是用蒸汽机发动一场工业与科技的革命！
哪怕只是跟着时代的车轮滚两圈，也能让他快速地翻身。
无奈，他只能梦中幻想，现实中他是一个非法的门徒。
他根本无法去做任何博眼球的事，一旦被纠察队发现，他是要被当众烧死的。
所以当他看到比尔得知自己是个画家时流露出的表情，就猜到了他想让自己帮忙设计图纸。
“你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比尔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当然是改变生产资料，大大提高生产效率。”洛洛特平静地回答道。
比尔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惊恐道：
“绝了！你……这也能知道。你的思维和你的画一样，超越了这个时代。我真怀疑你是穿……”
“咳！”洛洛特急忙打断比尔的话。外面可还有纠察队的门徒盯着这里呢。这种话题点到为止就好。
“我有资格成为你的合伙人吗？”
“那当然！想不到小小的画室里面竟然藏着你这样一号人物，以前上学那会可真没看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蒸汽机的图纸的事情进行了商议。
包括锅炉的形状，阀门的材质等等。
他们决定先从纺织业和矿业的工具开始下手，并且还要把零部件的模具一同设计好。
一直聊到了深夜，比尔才不舍地被洛洛特赶走了。
临别前，比尔和洛洛特约定好再次见面的事宜。
关闭了画室，洛洛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聊得太尽兴，晚饭都没吃，他打算往集市那个方向看看，兴许还有开门营业的餐馆。
多亏了莫奈老头那些画，如今口袋里也有了300多布索。
除去房租150布索，剩下的钱足够“挥霍”一阵了。
此时的夜空就像黑色的画布上，落满了灰尘，星星点点的白雪飘落而下。
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扬地传遍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
白天热闹繁华的集市现在只剩下一地的垃圾与杂物，显得如此的不堪。
两只流浪狗看着洛洛特从远处走来，微微地抬了抬头，便又缩进了纸箱中继续酣睡。
都关门了，看来得饿肚子了！
忽然，洛洛特眉头紧锁，因为他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有一种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
很快，一股瘆人的气息从他后方传来。
这是门徒的气息！
而且是一个比他厉害得多的门徒！他毫不怀疑，对方若是出手能瞬间就秒了他。
心弦紧绷，背后渗出了许多汗水。
他有种想要马上狂奔逃跑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只有门徒才能感应到这种危险，他此刻一旦逃跑就等于向全世界暴露了自己是一名非法的门徒！
是纠察队的人？
不对！
这股气息显然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如果是纠察队的话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冲我来。
他们可以以正当的名义逮捕我！
思索的片刻，身后的气息已经朝着他快速接近了！
完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
今天刚和比尔构想了我们的商业帝国，打算干出一番事业。
难道要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洛洛特强忍住颤抖的腿，艰难地在雪地中迈步，表情还要装出镇定自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就在这时，忽然从他身后又另外冒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所幸这气息不是冲他来的，反而为他挡住了那个想要靠近他的强大门徒。
随后，两股强大的气息瞬间远去。
这让洛洛特长舒了一口气！
不仅如此，洛洛特还惊讶地发现之前一直跟踪自己的那几个纠察队的人也在远离他。
纠察队的人走了？
洛洛特倍感疑惑。
他假装整理靴子，蹲下回头，四下观察。
就连之前那个一直以透明形态隐身在他附近的家伙果然也不见了！
纠察队的人忽然去哪了？
就在这时，寂静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曲子。
一个瘦弱的男人吹着口琴从前方缓步走来。
洛洛特不禁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着来人。
“你是洛洛特·格林？”对方说话的声音和曲声同样悦耳。
“阁下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来者显然不是纠察队的人！
“给你五秒钟时间，告诉我豪斯·莫奈的下落。”
“莫奈先生去远行了。”
“哦？不说。很好，就让你这个普通人见识一下门徒的手段。不知多少像你这样嘴硬的家伙，最后都跪着自己撬开自己的嘴倾吐着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瘦弱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洛洛特，接着把口琴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随着美妙的音乐传来，洛洛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忽然，他警醒着看向右边！从右侧有一道攻击朝他袭击过来。
然而，明明已经听到了声音，可右边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下一刻！
“扑哧！”
洛洛特的左肩被击伤了，在空中溅起了一团血雾。
洛洛特捂着肩膀，踉跄了几步：
“明明声音是在右边，怎么会是左边受到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