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殇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不想代替林荣宝，但他不能再等，这一天一天过去，外婆始终没有音讯。
他不能拿外婆的安康冒险。
这是个契机，所以他答应了。
原本属于他的婚约，被转嫁到别人身上，最后还要他这个受害者来做“替嫁”？
林殇只觉荒谬可笑。
林文豪虽然心里窝火，但还是把领证的衣服着装准备好，家中里里外外也换上喜庆的摆设。
只是林殇答应是答应，却又出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林荣宝跑路的时候，把身份证件也带走，加急补办也来不及，最后林文豪只能咬牙，让林殇用自己的身份证件登记。
实在不行，后面再推搪说改名。
然而陈仪在听说找不到林荣宝，只能让林殇代替领证，气得大吵大闹，拦着不让。
林殇双手一摊，他没有意见，他也是被逼的。
林文豪气急败坏，当众又甩了陈仪一个耳光。
“荣宝就是被你宠坏，才会一句交代也没有就跑！你不让林殇去，难道还让我去？”
“孟家的富贵你不要，你就不怕得罪他们，咱们林家也跟着完蛋？”
抓着陈仪的手，林文豪又附耳说了几句，陈仪的表情从崩溃痛苦到怨恨，再到忍耐。
她抬头看着林殇，林殇嘴角上扬，给了她一个和善的笑容。
“......”
最终陈仪恨恨转身回房，林文豪还假模假样过来安慰他。
“林殇，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我和你妈一定会补偿你，不会亏待你的。”
林殇笑笑不说话，不是他想把人心想坏，而是他这对名义上的父母就是坏。
身为女儿，能用自己的亲妈做人质威胁自己儿子，对儿子一口一个小砸种，眼神更是充满仇恨。
林殇甚至都怀疑，林文豪想安排自己出国，是不是在国外弄死他比较容易？
只是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林荣宝为什么跑路？
明明那天晚上，他还亢奋得要去偶遇那个孟馨，结果一夜未归，再回来已经是吓得疯疯癫癫，才刚恢复神智就火速逃跑。
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林殇好笑，难道这个孟馨其实是个超级丑八怪吗？
3
翌日九点半。
民政局。
林殇穿着西装皮鞋，188的身高挺拔俊朗，不断抬腕看表，引得过往行人的注目，他却毫不在意。
“时间到了，外婆人呢。”
“再等等，”林文豪摇头，“他们快到了。”
林殇皱眉，“你们最好别骗我。”
话音刚落，一辆车缓缓停靠，车窗摇下，陈老夫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对着林殇笑。
“大孙子。”
看到老人家笑容满面，林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外婆！”
他看向林文豪，林文豪示意开车门，把陈老夫人搀扶出来，还热情挽住她。
“妈，今天是林殇和孟家大小姐领证的日子，我特意请您过来一起见证。”
“你说是吧，林殇？”
林殇自然接收到林文豪的暗示，他抿抿唇。
“是，外婆，不过我......”
“这林殇和孟馨的婚约，还是他们小时候就订下的，现在林殇结婚成家，妈以后也可以放心了。”
陈老夫人听得笑眯眼，一手拉着林殇，对着他上下打量。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大孙子，长得真是太好了。”
“这成家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别辜负你爸妈一片心意。”
老人家的谆谆教诲，让林殇眼眸一热。
他在这个世上爹不亲娘不爱，只有陈老夫人把他捧在手心里呵护。
“好，我听外婆的，好好过日子。”
至于其他，再说。
陈老夫人不断拍着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新娘呢？新娘子来了吗？孟馨那个小丫头，我可有年头没见过她了。”
“诶，那是她的车吗？”
顺着陈老夫人手指的方向，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大马路上，一条由保时捷卡宴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呼啸而来，瞬间引起不小的骚动。
很快，车队停靠在路边，其中一辆车打开车门，走下一位气质非凡的中年人。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他在云城富豪榜排名第十。
吴三江。
他先是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接着快步来到林殇他们面前。
“陈老夫人，好久不见，您老身体安康。”
陈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安康安康，托你老弟的福。”
吴三江又看向林文豪，只是礼貌性一点头，再转到林殇身上，目光又多了一些尊重。
“想必这位就是我们大小姐的未婚夫，林少爷吧？”
“他叫林殇，就是我的大孙子。”陈老夫人拉着林殇的手，“以后这孩子就劳烦老弟多多照顾。”
“哪里哪里。”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吴三江这才毕恭毕敬来到领头的车旁。
“大小姐，陈老夫人和未来姑爷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车门打开，一双完美无暇的长腿跨出来。
女人身材高挑，白色衬衫包臀裙勾勒出玲珑身段，简直让人看一眼都欲罢不能。
视线上移，女人出色的五官更加让人自惭形秽，眉眼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东方女子特有的韵味。
如果说女人美得像一朵摇曳的牡丹，那她的气质就是那冷冽的冰山。
疏冷又矜贵。
就像是，巍峨高岭上，遗世而独立的冰莲。
林殇只一眼，心口就深深震动了一下，像是一根弦被拨动。
诱人的，高冷的，空灵的。
他还从来没在一个女人身上，同时看到这几种气质。
女人的出现，让现场的喧闹停滞般，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她随意扫了现场一眼，林殇听到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不等他扭头看，女人已经迈开步子，来到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
清冷的嗓音，像是珠子落在玉盘上好听。
陈老夫人回过神来，拉着女人的手上下打量，笑得更加合不拢嘴。
“哎呀，孟馨你长大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她把林殇一推，“这是我大孙子，林殇，你们熟悉熟悉。”
林殇有些恍惚，这么美丽的女人，要和他领证了？
外婆不是一直和他在茶山村，什么时候和孟馨这么熟稔了？
呆愣中，还是孟馨主动伸手。
“孟馨，请多指教。”
人姑娘都主动了，林殇也不好再扭捏，同样伸手。
“林殇，请多指教。”
手和手握住的瞬间，林殇的心再次被震动了一下，像是有电流窜过。
她的手，和她的气质，和她的声音一样冰冰凉凉。
“好了，好了，快去登记吧。”
这对小璧人，陈老夫人越看越爱，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去。
林殇却不放心，“外婆，你和我一起。”
他看了林文豪一眼，补充道：“你不是说要见证我结婚成家吗？”
林文豪脸色有那么瞬间的难看，他确实想趁着林殇不注意，偷偷把陈老夫人带走，没想到竟然被林殇看穿了？
陈老夫人也看了林文豪一眼，意味深长得笑了。
“行，外婆陪你去。”
于是陈老夫人左手牵着孟馨，右手牵着林殇，一起进了民政局。
林文豪想跟，却被吴三江带来的人拦住。
“抱歉，我们是奉先生的命，全程监督大小姐领证，其他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林文豪气得跺脚，但又无计可施。
哪怕吴三江只是孟家的一条狗，那也是云城十大首富之一。
他只能祈祷，林殇有乖乖听话，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领证很顺利。
林殇原本的打算是，见到外婆之后，就想办法带她离开，至于什么领证结婚跟他无关。
可陈老夫人却不肯，拽着他的手，让他一定把证领了。
“我等了二十多年，就盼着能看到你结婚生子，我都一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你就不能让我圆梦吗？”
“你要是不领，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你看着办吧。”
这威胁的话，让林殇心一软，还就乖乖听话，把整个流程走完。
孟馨毫无察觉般，而陈老夫人则是眉开眼笑，活像年轻二十岁。
“好好好，以后你们就是小俩口，可要恩恩爱爱，好好过日子。”
林殇拿着红本本，忽然有些头疼。
他不是想带外婆跑路，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外婆......”
他张嘴想说什么，孟馨却忽然插嘴。
“嗯，知道了外婆。”
“......”
林殇忍不住侧目，对上孟馨那淡然无波的星眸，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是说，孟馨并不想履行婚约？
她这冷着脸，也不像愿意的样子，刚才拍照登记，工作人员还怀疑她是不是有苦衷，被强迫，差点还报警了。
这短短几个字虽然没什么情绪，但却是回应一个老人家朴素无华的心愿，光看外婆的笑容，就知道她有多开心。
林殇忽然有些惭愧，也感激孟馨的贴心......虽然，她可能是看在和外婆相识的交情上。
正发呆，孟馨已经掏出手机，要和林殇加联系方式。
林殇愣了一下，第一次手忙脚乱，还被陈老夫人取笑，脸都红了。
对比之下，孟馨全程绷着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在加了林殇之后，她招招手，吴三江立刻上前。
“吴叔，我去公司了，你负责带他们去我的公寓，其他的交给你安排了。”
吴三江应声。
孟馨和陈老夫人道别，临走前深深看了林殇一眼。
林殇没有发现，他还在想林文豪的威胁。
林文豪帮他预订了三个小时后飞阀国的机票，按照计划，他一出去只怕要被强行限制人身自由。
“姑爷，老夫人，咱们请吧，车子在外面等着了。”
吴三江顿了顿，笑容中有些无奈，“大小姐事业心重，怠慢二位了。”
“没有没有，”陈老夫人笑容不变，“我就欣赏这孩子，老弟啊，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套。”
有吴三江引路，林文豪安排的那点虾兵蟹将根本不够看。
但他不死心。
“妈，林殇，我们在家里安排好宴席，我们快回去庆祝吧。”
他急吼吼要冲过来，却被保镖拦住。
吴三江微笑，“姑爷，老夫人，大小姐的意思是让二位先去熟悉熟悉新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林殇眼睛一亮，拉着陈老夫人，“外婆，我们去看看新房吧。”
有吴三江和他手下的保镖在，林文豪就别想近他们的身。
陈老夫人没有异议，林文豪却急了。
“去看新房，那让爸一起去吧，林殇你还年轻，我来帮你把控。”
“不用了，您老先回家，替我和外婆庆祝吧。”
说着，林殇扶着陈老夫人上车，保时捷卡宴车队呼啸而过，只留下林文豪在原地跳脚。
“混蛋！王八蛋！这个小砸种！我要弄死他！”
车上，林殇失而复得握着陈老夫人的手，不肯放开。
“外婆没事。”
陈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背，让前头的司机降下隔音板，这才慈爱得摸摸林殇的头。
“孩子，这几天委屈你了，外婆没事。”
“外婆，重要的是你没事。”
林殇犹豫着，决定和外婆摊开说清楚，至少外婆有了防备，也能减少被林文豪夫妻利用。
只是没想到他措辞半天，磕磕绊绊得说没两句，陈老夫人就打断他。
“文豪和陈仪打的什么算盘，我都知道。”
林殇震惊，“外婆？你都知道？”
“是啊，外婆猜到了，”陈老夫人摇头，“他们要是真安好心，也不会这么多年看都不看你一眼。”
林殇心情复杂，“那，我，你......”
“你是是不是想问，外婆明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让你回来？”
林殇点头。
“茶山村只是你的一个落脚点，你终究是要回来的。”
“再说了，你不回来，这婚约怎么办？难道就真便宜荣宝了？”
陈老夫人哼哼，“那么水灵的丫头，你不稀罕？舍得拱手送给别人？”
林殇难得脸红，“外婆......”
顿了顿，他又有些郁闷，“可是外婆你怎么都不提早说一声，我一来就被他们算计。”
想到那天晚上的温香软玉，林殇又头疼了。
要是孟馨知道，会怎么看待他。
“怎么，你又没吃亏，没偷着乐？”
陈老夫人的调侃让林殇无奈，“外婆，那个女孩......我都不知道她是谁，要真是我吃亏也就算了。”
偏偏，那个女孩也是第一次。
这件事悬在他的心里，怎么也搁不下。
陈老夫人愣住，表情变得古怪，“你难道不知道......”